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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35:15 作者: 風流書呆
老太爺和二老爺同樣不敢去看有姝,隨意敷衍兩聲就讓大家散了。
這一夜,趙府燈火通明,鬧鬧哄哄,直到凌晨方漸漸恢復平靜。女眷們不敢多問,回去後讓丫鬟婆子整夜守在榻邊,不許離開。男丁們則齊聚正院,商量該如何處理此事。
「有姝,你為何要去割鄒氏舌頭?」老太爺洗了個澡,已看不出之前的láng狽,先就捉住有姝詰問,仿佛在懷疑他。
有姝挨著父親落座,正用腳後跟有一搭沒一搭地踢椅子腿兒,平板道,「與其審我,不如先問問趙玉松為何三更半夜待在鄒氏屋內,又看見什麼。」
也對,趙玉松可是唯一的目擊者,要想知道真相問他就好,做什麼問住得最遠的大房一家?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趙玉松是去gān什麼事,老太爺不問大傢伙兒也都明白。
本還蔫頭耷腦的趙玉林這才想起之前那茬,揪住趙玉松便是一頓好打。
二老爺和三老爺連忙去勸,勸不住只得拉開他倆,一人給了一個巴掌。廳里這才安靜下來。老太爺讓家丁把嫡長孫架住,說要是不老實jiāo代就上家法。趙玉松抵不住,終於將前後經過一一細說,末了暈倒在地上。
管家上前一摸,驚道,「不好,大少爺發了高熱,許是被嚇到了!」
在場諸人除了大房父子倆,誰沒被嚇到?老太爺無法,只得輕輕放過此事,然後下了封口令。鄒氏死得十分邪門,又牽扯上嫡長孫,且嫡長孫還是明珠公主的駙馬,若是這等醜聞傳入宮中,趙家必會落罪。
第57章 畫皮
這一晚,趙家幾乎所有人都沒睡著,唯獨大房一家後半宿呼呼打鼾,氣人極了。趙知州兩口子也是心大,明知道兒子跑進屋割了屍體舌頭,非但不覺得可怖,還擔心兒子弄髒手,沾了晦氣,給他摘了許多柚子葉洗澡擦手。
翌日,趙家的老少爺們兒再次齊聚正院,連女眷也都一一在座,並不避諱。
老太爺命僕役上早膳,美其名曰留兒孫們一起樂呵,實則卻是為了封口。男人們知道輕重,自然不會亂說,就怕女人們嘴上不把門,把這等醜事鬧將出去。他一面擺手讓大家用飯,一面幽幽道,「你們記住,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鄒氏因病bào亡,已經下葬……」
話說一半,趙玉林的媳婦孫氏就不服氣了,嗆聲道,「她bào亡,那大哥呢?他大半夜跑到我們院子裡偷人,這事就算完了?他繼續娶他的公主,當他的駙馬爺,讓我相公來當這個烏guī王八?呸!你們想得也太美了!」
別看她平時對趙玉林管教甚嚴,動不動就責打rǔ罵,臨到關頭卻還是會維護相公的利益。趙玉林拉了拉她衣袖,卻並不怎麼開口去勸,想來心中也很不忿。
老太爺拍桌道,「那你待如何?把這事宣揚出去,讓玉松吃掛落,讓咱們趙家全家獲罪?覆巢之下無完卵,這種道理你也不曉得,果然是愚婦!今天我把話撂這兒,誰若是敢在外面嚼舌根,家法伺候!」
眾人見他動了真怒,這才消停下來。偌大一個廳堂安靜的落針可聞,唯余有姝悉悉索索喝粥的聲音。
看見吃得歡實的少年,吐了一晚上的老太爺和二老爺等人紛紛綠了臉,想罵他又不敢開口,腦海中不由自主就會浮現他面無表qíng割掉屍體舌頭的畫面。前一天還在背後嘲笑他以色事人的幾個堂兄弟,現在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有姝喝完一碗粥才想起主子讓他入宮陪膳的話,立即將擺放在自己跟前的食物推出去,起身便走。
「gān什麼去?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如今出入宮中,最是要謹言慎行,莫為家裡招惹麻煩……」老太爺板著臉訓斥。
趙知州,不,現在應該喚趙侍郎,也跟著起身,不以為然道,「爹,您有這功夫訓斥我兒子,不如好好教玉松做人。他偷人都偷到弟弟家去了,不是咱們不往外說就能當做沒發生的。所幸公主尚未進門,要是進門了再發生這種事,您還兜得住嗎?」話落甩袖就走。
老太爺和老太夫人氣得腦袋發暈,卻也無法,只得由他們去了。
有姝到得東宮,看見站在門口迎接自己的主子,才想起對方安排在家中的許多暗衛。換一句話說,昨晚的事那些暗衛必然已經稟告過了。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趙玉松和明珠公主的婚事,也不是趙家會不會獲罪,而是自己割掉妖物舌頭的場景。
他悚然一驚,連忙把手背到身後,戰戰兢兢走過去。主子會不會覺得自己很殘忍?會不會因此厭棄我?我該如何向他解釋?他越想越著急,眼眶忽然就紅了,淚水迷濛,鼻頭髮亮地模樣看上去十分可憐。
九皇子臉色大變,連忙迎上去將他攬住,連聲詢問他是不是受欺負了。
有姝還沒做好向主子坦白一切的準備。現在這樣輕鬆、愉快、毫無負擔,亦無猜忌的相處方式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他希望能留住這份快樂與純粹,哪怕時間很短暫。他搖搖頭,緊接著又搖搖頭,上齒咬住下唇,越發顯得可憐,且雙手背在身後反覆揉搓,仿佛上面沾了什麼髒東西。
九皇子略略一想也就猜到他在想些什麼。這小東西許是怕自己嫌棄他心狠手辣吧?已從暗衛處得知昨天在趙家發生的一切,他自然知道有姝為何要割了鄒氏舌頭。說老實話,他一點不覺得有姝冷血、殘忍、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正相反,他完全能理解他的行為模式。
他只是天真的有些邪惡罷了。
思及此,九皇子心中發癢,再看縮在自己懷裡,像只無害的小羊羔的少年,竟恨不能當場將他吃了。他把人帶入內殿,困在懷中,垂頭去含他嘴唇,先將他依然咬住下唇的牙齒撬開,再去勾纏他粉嫩濕滑的舌尖。
有姝嚇了一跳,然後便反shexing的去吸龍津,滋滋溜溜十分主動,兩手兩腳都攀附在主子身上,像只無尾熊。九皇子被他貪婪地吸法刺激到,大掌蓋住他後腦勺,吻得更深入。
兩人先是站著,復又疊坐在椅子上,然後不知怎的竟滾到榻里,結結實實、綿綿密密、長長久久地吻了幾刻鐘,若非有姝肚子餓地咕咕叫,許是會吻到天荒地老。
「你,你你你……」有姝被主子抱坐在膝頭,感覺到屁股下面彈跳的硬物,老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真被嚇住了,不知道主子為何會吻自己。
「我從不知道你還是個小結巴。」九皇子點了點他沾滿唾液的唇珠,將扯出的一線銀絲塞入嘴裡,啞聲道,「你什麼你,日後想吻我就直接開口,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樂意滿足你,不用總是趁我睡著偷吻。」
有姝臉頰爆紅,腦袋冒煙,已經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愣了好一會兒他才捂住臉,往被子裡鑽去。偷吻被抓到,那尷尬勁兒別提了。
九皇子朗聲大笑,將他連人帶被抱到偏殿,拍撫道,「害什麼羞,我又沒嫌棄你。好了,出來吧,不然早膳該涼了。」對於昨晚的事卻絕口不提。
有姝掙扎了半晌方從被子裡爬出來,右手拿起一個大ròu包,將自己半張臉遮住,然後頭垂得極低,恨不能埋進碗裡去。他吃幾口便偷偷看主子一眼,吃幾口又看一眼,忽而臉紅,忽而臉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九皇子暗笑到內傷,卻假裝毫不知qíng,優雅萬千地用膳,完了讓有姝去榻上小睡片刻,說是朝會結束再一塊兒去上書房。
今兒是大朝會,少說也要開一個多時辰,有姝吃飽喝足,頗感睏倦,腦袋剛觸到枕頭就睡死過去,迷糊間感覺到有人在自己眉心親吻,便習慣xing地喊了一聲主子。那人低低而笑,又在榻邊略坐片刻,這才輕手輕腳地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外殿忽然傳來吵鬧的聲音,有姝立刻驚醒,掀帘子去看。只見一名穿著華麗宮裝的少女大步而入,後面跟著一群宮女太監,邊追邊喊,「公主殿下,趙公子還在睡,九殿下臨走時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難道這任何人也包括本宮?你們給本宮滾開!」少女長相溫婉秀麗,脾氣卻十分bào躁,見有姝伸出一個腦袋盯著自己,越發生氣,「趙公子好大的臉面,不但將本宮擋在殿外,亦不下跪行禮,誰教你的規矩?」
有姝立即跳下榻行禮,身上只穿著褻衣褻褲,這在古代與赤身luǒ體有何區別?
那少女尖叫一聲,連忙捂住眼睛衝出去,有姝這才慢條斯理的穿衣服鞋襪,任憑少女在外面大發雷霆。洗完臉,梳好頭髮,他也不肯出去,只管拿起一塊糕點小口小口啃,一隻手還墊在下顎處,免得糕點渣掉在地上làng費了。
「趙有姝,你給本宮滾出來!」
「滾出來聽見沒有!」
「你們幾個,進去把人給本宮抓出來!」
「刷刷刷」這是忽然出現在大殿內的暗衛們拔刀的聲音,緊接著明珠公主消停了,開始摔打東西。
有姝豎著耳朵傾聽,腮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已完全把殿外的吵鬧當成了消遣。吃了大約幾刻鐘,有太監拉長嗓音稟報導,「公主殿下,九殿下回來了。」
殿內安靜了一剎,然後是明珠公主急忙跑出去的腳步聲,有姝這才施施然起身,出去看熱鬧。
已有暗衛將之前的qíng況細細回稟,故此,當明珠公主訴苦說趙公子輕薄自己時,九皇子神色非常冷厲,「明珠,明知有外男在,你還往本王寢殿裡闖,誰教你的規矩?日後沒有本王許可,你不得擅闖東宮!」
明珠公主膛目結舌,然後又是一番吵鬧哭訴。二人前後腳入殿,就見少年正捏著一塊糯米糕,眨著一雙大眼睛,表qíng無辜的望過來。九皇子忍俊不禁,走過去摸摸他腦袋,贊道,「我家有姝好生機靈。」他本還擔心有姝在皇妹跟前吃虧,卻沒料他應對的很好。他仿佛生來就具備把人氣得半死,自個兒卻毫無所覺的才能。
明珠公主氣炸了肺,尖聲道,「皇兄,不過一個孌寵,便是再寵愛也該有個限度!為了他你把玉松整治成那樣,叫本宮如何自處?他可是本宮的夫婿!」
九皇子立刻去看少年,唯恐他被「孌寵」兩個字傷到。然而有姝昨天就已得知自己成了傳說中「以色禍國」的妖人,卻也絲毫沒往心裡去,便是明珠公主當著他的面羞rǔ叫罵,亦毫無感覺。妖人、孌寵、佞臣,只要能長長久久待在主子身邊,無論冠什麼名頭他都認,且還甘之如飴。旁人的鄙視、貶損、折rǔ,算什麼?能吃嗎?
見主子用擔憂的目光看向自己,他連忙翹起唇角,擠出兩個小酒窩,還安撫xing地拍打他手臂。
九皇子莞爾,總算是放心了。他就知道他的有姝不會被這些蜚短流長打垮。
兩人彼此凝望,靜默不語,目光中流瀉出濃濃暖意,此qíng此景很是溫馨動人,卻也刺痛了明珠公主心肺。她掃落桌上銅爐,哭鬧著定要皇兄把趙有姝趕走,把趙玉松換回來,還要重新恢復他科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