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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35:15 作者: 風流書呆
姬長夜不由自主的將齒fèng打開。小孩還是跟上次一樣,沒什麼技巧,像小狗一般輕輕舔舐嘬吸,將自己嘴裡的津液滋滋溜溜地吸了過去,吸一會兒停頓片刻,吸一會兒又停頓片刻,仿佛沒完沒了。
然而便是這樣拙劣的吻法,卻令姬長夜差點把持不住。不知何時,他竟將自己舌尖探了出去。
有姝再次垂頭吸食時,卻碰到一根滑溜的軟物,頓時嚇得「哼哼」一聲。他立刻退開數尺,摸了摸自己嘴巴,又看了看依然睡得「死沉」的青年,臉頰像被火燒一般發起燙來。
少年粗重的呼吸聲在帳簾內回dàng,掩蓋了青年有如擂鼓的心跳。剛才那一瞬間,他也差點被這觸電般的感覺嚇得睜開眼睛。怎會如此?怎會想伸出舌尖去勾纏少年舌尖?怎會想將他摟入懷中,壓在身下?怎會想摁住他的後腦勺,讓這雙柔軟而又甜蜜的唇瓣永不離去?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數年的忍rǔ負重令姬長夜養成了「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功力。此時此刻,他心緒已經紊亂,卻還不忘保持睡顏。
有姝卻十分失態,這會兒不只臉頰緋紅,連頭頂都快冒煙了。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探青年鼻息,復又意識到什麼,連忙將手收回來輕輕拍了兩下,表qíng懊惱。
他一點一點挪了過去,借著窗外的月色去看主子臉龐,便見他眉頭舒展,雙目緊閉,儼然睡得很沉。
「呼……」有姝長出口氣,一面癱坐在枕頭上,一面按揉急促跳動的心口。原以為吸龍氣很簡單,沒想到竟是個技術活。上次他壓根沒敢碰主子舌頭,這回想是得意忘形了,竟差點連同唾液一塊兒裹進自己嘴裡,雖然只輕舔了一下,但那滑軟的觸感當真古怪極了。
「怎麼吃起來像蒸腸粉?」緊張的qíng緒慢慢消退後,他忍不住發了句感嘆。
同樣緊張不已的姬長夜聽見這句話一時無語,復又差點噴笑。果然是個小吃貨,這種時候也能聯想到食物。蒸腸粉,虧他想得出來!
有姝咂咂嘴,回味了片刻,這才鑽入被窩躺下,幾乎頭一粘枕就睡死過去。
聽見少年綿長而又平穩的呼吸聲,姬長夜這才睜開雙眼,側身凝望。他知道自己方才的qíng緒很不對勁。事實上,他所受到的驚嚇比之有姝更甚。他不明白自己何時張開的齒fèng,也不清楚自己何時探出的舌尖,做出這些反應的人,仿佛是另一個姬長夜。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內心並不如他的理智那般排斥有姝的親近。恰恰相反,他對此是渴望的,而且在某一個瞬間,這種渴望竟超出了他的掌控。
姬長夜向來是個掌控yù十分qiáng烈的人,尤其是對自己。他不允許自己感qíng用事,也不允許自己展露多餘的qíng緒,更不允許自己為一個人神魂顛倒。哪怕現在的他,並不知道這種狀態叫做「神魂顛倒」。
輾轉反側間,窗外的月色已被薄霧般的晨曦取代,他這才頂著青黑的眼眶下chuáng。
有姝是被灌湯包子的香味熏醒的。他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洗臉、漱口,然後跑到外間。
「慢點跑,少不了你的。」姬長夜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談笑晏晏的模樣仿佛昨晚什麼事都未曾發生。
有姝坐定後將一個灌湯包夾入勺子,湊到唇邊咬開一個小口,滋滋溜溜地吸裡面鮮香濃郁的湯汁。他粉唇微嘟,舌尖輕掃,雙目放出愉悅的光彩,像是在享受瓊漿玉液一般。
這副模樣,立時叫姬長夜看傻了眼。有姝偷吻他時,他都是雙目緊閉,又哪裡曉得對方是什麼表qíng,什麼動作。但現在,他卻知道了,原來是這樣,如此沉迷,如此惑人,如此叫他心緒難平。
他láng狽萬分的撇開視線,略微調整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後才徐徐開口,「有姝,你可曾為自己的將來打算過?」
有姝喝掉湯汁,將gān癟的包子一氣兒塞進嘴裡,含糊道,「想過。」
「想gān什麼?」姬長夜循循善誘。
「不gān什麼,就跟著主子。」有姝咽下食物,端起碗小口喝湯。
姬長夜默然,心裡忽而喜悅忽而憂慮,一時間百感jiāo集。但他不能讓有姝沉迷下去,那樣對他,對自己,都沒有任何好處,於是繼續道,「你不能一輩子都跟著我,你既不是我的奴僕,也不是我的下屬。你是一個獨立的人,應該擁有自己的生活。你將來要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有姝嗯嗯啊啊的答應,然後再次夾起一個包子,用門牙小心翼翼的咬開外皮,先是探出粉舌試了試湯汁的溫度,覺得不燙才撅起嘴巴,慢條斯理的嘬吸。
這動作,跟親吻自己有什麼兩樣?刻意遺忘的記憶洶湧而來,令姬長夜耳根滾燙,下腹發脹。他盯著少年,雙目已然爬上血絲,格外嚴厲的斥道,「有姝,我正在與你說話,把包子放下,好好聽著。」
有姝嚇了一跳,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這副無辜至極的小模樣令姬長夜立刻心軟。他按捺住滿心郁躁,柔聲道,「有姝,你已經虛歲十六,該自立門戶了。」
有姝這才明白,主子是在趕自己走。他胃口全失,訥訥道,「可是,阿大和阿二已經二十七八了,不也沒自立門戶嗎?」
「他們是我的屬下,自立門戶等同於背主。」姬長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等少年反駁,繼續道,「你與他們不一樣,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只想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著。在我心裡,你等同於我的親人,而非附庸,你應該試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你很聰明,完全可以去參加科舉,博取功名,成就一番事業。你也別忘了,你還有母親需要照顧,而我,而我……」
說到這裡,姬長夜不知為何,竟感覺有些心虛,喝了一口涼茶才澀聲道,「而我,不日也將大婚,婚後一月便要前往荊州駐守。」這才是他想儘快趕走有姝的最大原因,荊州戰亂頻頻,此一去,是一場搏命。他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必須把最放不下的人留在最安全的所在。
有姝驚呆了,嘴巴開合半晌才發出聲音,「你要大婚了?和誰?」只要一想到主子的身邊躺了另一個人,他就覺得萬分不舒服。然而他很快就把這怪異感拋開,繼續道,「對,我還有母親要照顧。我早應該去看她的。」
經歷過種種變故,有姝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存在天道、輪迴、因果等玄之又玄的東西,那討債鬼不就是最好的例證?所以他極力讓自己不虧欠別人,也不讓別人虧欠自己,當然,這原本也是他的行為準則。新生的機會是宋氏賦予的,他就欠了宋氏的因果,必然要還報。
姬長夜見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宋氏引開,心裡既覺得輕鬆,又有一點酸澀。他拍了拍急yù站起身的少年,安慰道,「我已派人安頓好你母親與兩名家僕,你想去看,等吃完早膳再說。另,我還幫你買了一座五進宅院,看著哪天日子吉利你就帶著她們一塊兒搬過去。你放心,王家鬧不出什麼么蛾子。」
有姝食不知味的喝了一口粥,訥訥道,「謝主子。主子要大婚了,所以我再跟在主子身邊已經不方便了是嗎?」有異xing沒人xing,成年男人果然都會變成這樣。
姬長夜本想搖頭,似想到什麼,又頷首應是。被遣去荊州,無論是太后一系還是蕭貴妃一系,對他都心懷戒備,見他至如今還孤身一人,便各自挑選了母家的適齡女子,塞入府中當探子。昨日,聖旨已經下達,他被封荊州王,所賜正妃乃蕭貴妃的遠房侄女,另有太后贈送的五名姬妾,半月後就會入府。把這些人放在身邊並不會妨礙到他,相反,還能將計就計,況且,他原本就不打算碰她們任何一個,何來的「不方便」之說?
然而若是將內qíng告知有姝,他恐怕更不想走,那便讓他誤會吧。
有姝梗著脖子等待,見青年點頭,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手軟腳軟的趴伏在桌子上。他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走就走吧,不過得把龍jīng弄到手,否則就活不成了。生命受到威脅的緊迫感極大稀釋了暗藏在心底的委屈與難過,竟叫他很快抖擻起jīng神,夾了一個灌湯包,也不吸湯汁就塞進嘴裡大口咀嚼。
姬長夜見他一驚一乍,一悲一喜,片刻功夫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眸色不免暗了暗。
第30章 四十千
即便宋氏被王象乾休棄並遣往寺廟,林氏依然不肯放過對方。她買通了幾個比丘尼,打算將宋氏折磨死,好在宋媽媽和白芍及時趕到,帶宋氏逃了出來,又得姬長夜暗中相護,在京郊的一個偏遠小村莊裡暫時定居。
人都跑了,林氏和王象乾原本也不在乎,及至有姝出現,二人才感覺事qíng不妙,連夜派人在上京搜尋,試圖將宋氏抓起來轄制對方。在他們看來,有姝手段十分了得,都已落魄到那等地步還能攀上三皇子,可見另有所圖。好巧不巧,他剛與王天佑爭鋒相對過一回,王天佑就出了事,這其中沒有他的手筆,誰能相信?
故此,王象乾意yù除掉母子兩的心就更加迫切,原打算為兒子善完後便動手,卻沒料事qíng非但沒控制住,反而越鬧越大,也就暫時脫不開身。
有姝見到宋氏時,她正站在院子裡餵jī鴨,一面灑磨碎的苞米一面發出「咯咯」的響聲,吸引一大群毛茸茸的小jī小鴨飛奔而來,場面閒適而又溫馨。有姝沒見過宋氏,卻從對方秀麗的輪廓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離開王家,又躲過了搜捕,她顯然過得很滋潤,雖有些瘦弱,臉頰卻泛著健康的紅暈,只額角落下一道兩寸長的疤痕,用劉海稍微掩蓋。
上輩子,有姝九歲便開始獨立,除了餵飽自己,偶爾還要替父母尋找食物,並不是那種需要人jīng心呵護的孩童。是以,他雖然從小就被宋氏拋棄,也沒享受過半點母愛的溫qíng,內心卻全無怨恨。正相反,他能理解,宋氏對自己的不聞不問,有時候恰恰也是一種保護。
但對於從未謀面的母親,他到底還是生疏的,站在門口木呆呆的看著對方。
不知出於什麼心態,護在少年身邊的姬長夜並未催促,也不推搡他進去,而是目視前方,沉默不語。
宋氏聽見腳步聲回頭看去,忽然掩嘴發出短促的驚呼,手中的簸箕也應聲落地。
「是不是,是不是有姝?我的兒子?」她飛快踏前幾步,卻又急忙退後,分明迫切的想要擁抱少年,卻因為內心的愧疚而不敢靠近。從宋媽媽那裡得知兒子的點點滴滴,她就日也盼夜也盼,就盼著母子相見的這一天。她不是個好母親,非但從未養育過兒子,甚至連像樣的名字也未曾給他取一個。
他叫有姝,現在一看,果真人如其名,比她想像中更美好千萬倍。她激動地直落淚,一會兒向少年伸出手,作祈求狀;一會兒掩嘴以免自己發出悲傷的哽咽。
當母子兩默默凝望時,姬長夜不自覺皺緊了眉頭。他原本對宋氏無感,更甚者還有些厭惡。作為一個母親,竟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活著有何意義?目下,看見對方恨不得撲上來狠狠擁抱有姝的模樣,他更是郁躁難言,酸意翻湧,直想馬上把人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