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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2023-10-02 05:35:15 作者: 風流書呆
    隱疾?我怎麼不知道?有姝驚呆了,兩隻小手在自己身上一陣摸索,視力正常、聽力正常、智力正常,更沒缺胳膊少腿,怎麼就有隱疾了?難道是內腑有病?先天xing心臟病還是新生兒肺炎?但是為什麼一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

    他過分發達的大腦開始以光速進行思考,把所有的先天xing疾病一一列舉出來,並找出相應的症狀和治療辦法。由於腦袋裡塞滿了龐雜的知識,驚訝的表qíng在他臉上僅出現了剎那,便又恢復到之前的呆愣憨傻。

    兩個小丫鬟瞅了瞅搖籃里的嬰兒,擰眉道,「莫非大少爺是個傻子?」

    有姝還在思考先天xing心臟病的治療問題,並未聽見她們的話,便是聽見了也不會在意。他素來心xing淡漠,除了吃飽飯,睡好覺,努力活下去,對其他任何東西都沒有執念。旁人對他是好是壞,是喜歡還是討厭,從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看這樣子倒是挺像,」奶娘也湊到搖籃邊打量,隨即搖頭道,「但這個倒沒什麼妨礙,大少爺是聰明還是痴傻,老爺都不在意。他是命格出了問題。」

    命格?莫非我是天煞孤星?有姝很快將思緒從各種病症中抽離,開始回憶八卦、六爻、命理、yīn陽兩儀等深奧的神學知識,本就木楞的表qíng越發顯得呆滯。

    「莫非大少爺是天煞孤星?」老婆子跟有姝想到了一塊兒。

    「也不是。」奶娘招招手,讓大伙兒把腦袋湊過來,小聲道,「這其中有個典故。話說大少爺出生那天,老爺做了個夢,夢見昔日同僚登門拜訪,說老爺欠了他四十兩銀子未還,如今特來討債。老爺剛睡醒,大少爺就出生了,而那同僚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故此,老爺堅信大少爺是那同僚托生的,向他討債來了,於是對大少爺很不喜,一口一個討債鬼的罵著,還jiāo給太太四十兩銀子,說是大少爺的吃穿用度一律從裡面扣,扣沒了大少爺便該走了,他原就不是王家的人。」

    「竟,竟有這種事?」兩個小丫鬟不寒而慄,再看有姝那張臉,便覺得十分可怖。

    有姝一臉呆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其中還有這等內qíng。他明明是有姝,什麼時候成了討債的同僚?這家人沒欠他錢啊!再者,四十兩銀子能花用多久?花完了這家人果真會把自己趕出去?他的思緒很快從因果宿命論轉移到了各個朝代的物價上面,對未來的生活頗有些憂心。

    「太太為此哭了好幾晚,擔心與大少爺處出感qíng,這才將他遠遠扔在蓬蒿院,眼不見心不煩。偏上天弄人,一個月後,林姨娘又生下二少爺,落地之時笙樂陣陣、鐘鼓漫天、霞光萬丈,乃上上吉兆,可不把大少爺這討債鬼襯得越發不堪?如今啊,二少爺是老爺的心肝寶貝,大少爺卻是個喪門星,咱這蓬蒿院,可是比鄉下莊子更破落的去處。」奶娘一臉鬱結,恨不能立馬走人。

    「四十兩銀子夠花多久?咱們的月銀咋辦啊?賞錢呢?賞錢也沒有了?」小丫鬟快哭了,豪門深宅的日子顯然沒她預想的那般美好。

    有姝腦袋裡出現一連串數字。他把歷史上各個朝代的物價推演了一番,發現通常qíng況下,十兩銀子能讓一戶普通人家花用一年半到兩年。而他只有一個人,按理來說應該能支撐更長時間,但考慮到王家是大戶人家,吃穿用度遠遠高於外界,便是再節衣縮食,頂多只能撐個四五年。

    四五年後銀子花完了,王家真會趕自己走?畢竟是親生骨ròu,難道一點也不顧念血緣親qíng?然而古人十分迷信,有姝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不確定的因素上。他想活著,所以從現在開始就得好好規劃。首先,這四十兩銀子該怎麼用,他得做一份計劃表出來。

    「咱們的月銀不算,那四十兩銀子聽說只能花用在大少爺身上,譬如吃啥、穿啥、用啥。」奶娘撇著嘴諷笑,「你還想賞錢?擎等著喝西北風去吧!」

    老婆子和兩個小丫鬟聽見這等驚天秘聞,又是害怕又是失望,再沒心思喝茶聊天,紛紛找了藉口離開,從此以後絕少踏入大少爺房間。奶娘忽覺一股冷風在頭頂盤旋,抱著雙肩打了個寒顫,也屁滾尿流地跑了。

    房裡安靜下來,有姝將預算表存儲在大腦里,具體地施行還得根據當下的物價進行調整。總之他必須依靠這四十兩銀子長到成年,便是維持不了那麼久,也得過了十二三歲才行。

    超腦異能者是出了名的戰五渣,血薄皮脆,經不得打,但那是對喪屍而言,若遇上普通人,有姝完全能夠對付。四五歲也許有點懸,但十二三歲已足夠自立門戶了。這樣想著,有姝眼皮子一耷一耷,就要進入夢鄉。

    忽然,一股yīn寒的氣流chuī拂在他臉上,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正湊得極近在打量自己。有姝作為jīng神力異能者,對外界的感知十分敏銳。他知道,房間裡還有一個人,而且對自己深懷惡念。他內里千迴百轉,面上卻憨憨傻傻,嘴角掛著一行晶亮的口水。

    對方是誰?亦或者說----是什麼?他想到出生那天,與自己爭奪身體的無形寒流;又想到已亡故的,前來討債的同僚,隱隱約約有了猜測。看來,那個夢是真的,所謂的「討債鬼」也是真實存在,卻並不是自己,而是那股寒流。他想奪得這具身體,好向這家人討還銀兩。

    然而對方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靈魂之力竟那般qiáng悍,硬生生破壞了他的奪舍大計。死了還託夢討債,可見他執念很深,絕不會輕易離開。如今欠債的人已拿出欠款,卻都花用在自己身上,而非還給債主,他如何能甘心,必定還會伺機奪取身體。

    有姝心中凜然,面上卻毫無表qíng。不管怎樣,他不會把重生的機會白白讓給別人,這具身體和這個全新的人生,他要定了。

    那股寒流繞著有姝盤旋了一會兒就慢慢消散,全不似降生時那般霸道,不管不顧就往這具皮囊里鑽。有姝完全有理由相信,在與自己爭奪身體時,它受到了很大的傷害,這會兒正處於虛弱期,對自己暫時構不成威脅。但問題是,它會不會永遠保持這個無害的狀態?

    有姝沒見過鬼魂,卻研究過yīn陽學說,在yīn陽學說的某些理論中,有些鬼魂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有些鬼魂卻會越來越qiáng大,直至凝聚成形,譬如厲鬼。而自己房間裡這玩意兒是個討債鬼,應該能劃歸到厲鬼的範疇。如果怨氣久久不散,它可能會逐漸變得qiáng大,從而再次進行奪舍。

    有姝不是樂觀主義者,做一件事之前,總會把最壞的結果考慮到。他並未寄希望於這隻鬼主動離開,更不相信它會慢慢消散。換一句話說,他現在面臨的不僅僅是被家人遺棄的問題,還有來自於厲鬼的迫害。但他現在只是個剛出生的小嬰兒,連一隻螞蟻都捏不死,又哪裡能對付厲鬼?雖說他的jīng神力還在,但由於轉世重生的關係,力量已大大削弱,遠達不到上輩子的十分之一,而且無法外放,除非厲鬼擠入他的腦海,才會受到被動式地攻擊。

    好在這隻鬼怨氣不重,力量也不qiáng,才會在奪舍時落於下風。所以,在節衣縮食、快快長大之外,有姝又有了更為迫切的任務,那就是修煉jīng神力。厲鬼的力量如果逐日增長,而他卻一直原地踏步的話,早晚難逃一死。

    但修煉jīng神力哪有那麼容易,在缺乏喪屍晶核的前提下,只能靠冥想。冥想修煉的速度極為緩慢,往往好幾年也難以提升一個等級。有姝能確保自己現在不被奪舍,卻難以確保日後不被奪舍,而一勞永逸的辦法唯有殺死這隻鬼。

    鬼該怎麼殺?做法事?潑狗血?貼huáng符?用桃木劍刺?這些辦法,一個小嬰兒完全做不到。所以,還是得快快長大啊!這樣想著,有姝含著大拇指,沉沉睡了過去。

    剛剛消散的冷風重新凝聚,在搖籃上空盤旋了一會兒,幾次試圖靠近,都被小嬰兒散發的濃烈生機彈開。它似乎有些累了,chuī拂過一地瓜子殼,沿著窗戶fèng鑽了出去。

    沒過多久,又有一名穿著華貴的女子悄然來到小院,發現僕婦全都不在,臉上露出一絲怒容,卻又很快收斂。她示意貼身丫鬟不要做聲,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隔著門帘往裡看。嬰兒睡得很熟,粉嫩的小嘴兒含著拇指,還不時撅撅嘴,做出嘬吸的動作,小模樣可愛極了。女子看著看著便流下兩行眼淚,在丫鬟的一再拉扯下才láng狽離開。

    第3章 四十千

    小嬰兒的生活除了吃就是睡,便是有姝jīng神力再qiáng悍,也無法保持太長時間的清醒。然而每次他醒來的時候,總有一股冷風在身邊盤旋,時而chuī動chuáng幔,時而拂過眼帘,yīn森寒意久久不散。如果房裡還有其他人,冷風會立刻離開有姝,纏繞在那人身上。

    「嘶,都已經快立夏了,屋裡怎麼這麼冷。」奶娘抱緊雙肩,打了個抖索。

    跟隨在她身後的小丫鬟也攏了攏衣襟,附和道,「我總覺得大少爺屋裡有一股yīn氣,待久了特別不舒服。王媽媽,你說大少爺是不是投胎沒投gān淨,把地獄裡的鬼氣也帶上來了?」

    「死丫頭,別胡說!」奶娘色厲內荏,迅速翻開襁褓,見大少爺沒尿,立馬跑出去。小丫鬟也著急忙慌的追,臨到門口絆了一跤,摔傷了膝蓋。

    有姝看不見厲鬼的形貌,但能夠感覺到,它已經跟隨兩人離開。這些日子,它時常環繞在自己身邊,但只要屋裡來了人,它必定會附著在那人身上,直至子夜方回。一隻厲鬼附著在人體上能gān些什麼?除了吸食陽氣,有姝想不到別的理由,也更加肯定,它對現在的自己還構不成威脅,因為自己才是它的目標,便是要吸陽氣,第一個該吸的也是自己,而非別人。

    作為jīng神系異能者,有姝對元氣的流失極為敏感,然而在冷風環繞時,卻從未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奪走,可見那厲鬼奈何不了自己。但這只是暫時的,待它吸足了陽氣,變得一日比一日qiáng大,qíng況或許會出現反轉。

    有姝嘬著大拇指,心道jīng神力是自己最大的保護盾,須得趕緊練起來。

    一個小嬰兒冥想的時候是怎樣的?目光呆滯不說,嘴角還流著涎水,怎麼看怎麼像個傻子。有姝只要清醒過來就會冥想,不管外界發生什麼事都不搭理,若非睡覺的時間是長身體的時間,他連睡覺都想省去。兩個小丫鬟偶爾會搖著撥làng鼓逗他,卻從不見他轉臉或嬉笑,甚至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於是感到非常奇怪。

    「王媽媽,大少爺似乎是個傻子,怎麼逗弄都沒反應。我們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她們到底剛入府當差,心裡藏不住話。

    「看什麼大夫,大少爺的事老爺一概不過問,連太太在他跟前提一句,也會惹得他大發雷霆,說污了自己的耳朵。不怕倒霉你便去,我可不敢。」王媽媽將冰冷的雙手藏進袖筒里。這些日子,她總會莫名其妙的渾身發寒,晚上睡得死沉,白天卻依舊沒jīng神,皮膚蒼白,眼圈烏青,活像一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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