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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40:55 作者: 配影
    心中坦蕩的人能夠對他評頭論足,寧染張了張口,沒有表揚少年優雅的姿態,也沒有讚賞純熟的演奏技巧。

    寧染說:「他舞台上就一個人,沒有我們熱鬧。」

    秦放是註定孤身一個人站立在聚光燈下的人。

    於茜茜因為寧染這句話疑惑抬頭,看向站立於她身邊的寧染。

    她隱約從少女的語氣中捕捉到細微的情愫,而後,於茜茜像是沒有什麼都沒有覺察那樣將視線重新落在秦放身上。

    「是呀。」

    節目正式表演前一天,寧染他們才領到借來的演出服,大紅的裙子,腰間要別好幾個曲別針才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水桶。

    寧染拿著鏡子對著自己的臉左右看:「我一時分不清口紅,腮紅和裙子,到底哪個更紅一些。」

    「這個妝除了讓我們更丑一些還有什麼作用?防戀愛嗎?」於茜茜她別針別的太多,坐著太緊繃,只能站著,「或者讓已經談戀愛的人分手?」

    寧染十分肯定她的意見,「他們怎麼能做到男生女生的妝容各有各的丑?」

    相信那些男生一輩子也沒見過自己的眉毛能粗成那樣。

    每個人都說自己緊張,結果上了台之後,嗓子一個比一個大,寧染甚至聽不到自己到底唱了什麼。

    表演人員大都在後場等待,寧染他們的節目結束後,二分之一的位置空餘,後面節目的人都來後台準備。

    寧染原本就不想秦放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萬萬沒想到秦放就坐在他們下台的必經之路上。

    一條條紅裙從秦放身旁經過,寧染低著頭希望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但老天爺顯然沒能聽到她的呼喊,在她經過秦放的時候,少年抬頭。

    寧染走得著急,雙手提著裙擺,像是十二點鐘必須要乘坐南瓜馬車回到住處的灰姑娘。

    少年端正放在膝蓋處的手掌微微抬起,指尖輕輕掃過少女如同火焰一般色彩熱烈的紗裙。

    寧染原本就關注著秦放的動態,在他抬頭後立刻躲開視線,跟著前面的女生一起進入更衣室。

    一進更衣室的大門,女生們便嘰嘰喳喳起來。

    說著合唱哪裡快了,哪裡慢了,哪裡和彩排的時候完全不同。

    還有人急著衝到洗手間去卸妝。

    寧染原本也準備衝過去的,結果於茜茜嬉笑著和她說,此刻衝過去卸妝的好幾個都是有男友的女孩子。寧染便安靜地坐了一會兒,表現出不爭不搶的端莊。

    重新穿上校服和羽絨服的搭配,寧染自在許多,腳下的雪地靴也更溫暖了。

    洗手池只有一個,得要排隊等卸妝,寧染對於後續的節目也沒有興趣,便坐在女更衣室晃著腿玩手機。

    到她去洗手池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寧染是最後一個。

    水不是很熱,下雪天更是刺骨。

    寧染隨便處理了一下,嘴唇上的鮮艷的紅色無法完全去掉,但好歹看起來正常了一點。

    她從後台出來,剛好是秦放的節目。

    台前的座位坐滿了人,寧染便去往最後的位置。

    她認真看向台上,和所有觀眾一起傾聽秦放的表演。

    雖然寧染並不懂得樂理知識,但也不妨礙她是個俗人,她真心認為好聽。

    傾聽完畢一整首曲子,寧染看著舞台上的少年起身,向觀眾們鞠躬。

    少年因為才能而閃閃發光。

    寧染向會場之外走去。

    天還飄著雪,雪地靴踩在潔白的積雪上會發出咯吱的聲響。

    寧染漫無目的地走,在原本光潔的雪面上印下腳印。

    讓她意外的是,她聽到秦放的聲音。

    寧染回頭,看到依舊穿著西裝,外面披著一件寬鬆羽絨服的秦放。

    他在看我誒?寧染反應了一下,在意識到秦放向他走來時,第一個動作就是逃跑。

    笨拙的雪地靴落在純白的雪面,寧染將羽絨服帽子戴上,她已經卸下了那個厚重可笑的妝容,可她依舊有一種自己還穿著那件廉價連衣裙的羞恥感。

    非常糟糕的是,寧染在逃跑時聽到了身後同樣跑步的聲音。

    為什麼要追過來啊!為什麼要追啊!

    寧染跑得更為用力。

    和剛剛穿著裙子趕南瓜馬車的灰姑娘逃跑不同,寧染現在是參加中學生八百米賽跑的捨命狂奔。

    開、開什麼玩笑!她躲過了手機發來的消息,躲過了校園裡的遇見,躲過了節目彩排時的尷尬,她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被人抓住啊!

    寧染心中罵過一千萬個字,腳下的雪地靴卻越來越厚重,連帶著雙腿根部的軟筋都因為距離跑動而發酸。

    最後被人繞到面前,少年伸出雙手阻攔她逃跑的方向。

    兩個人都氣喘吁吁,劇烈的喘息中呼出一陣又一陣的白霧,年輕的面龐氤氳在白霧之中。

    寧染雙手叉腰,胸口劇烈起伏,她搖搖頭表示自己不跑了。

    有點可笑的場景,她扶著腰喘氣,秦放張開雙手攔在她面前,兩人像是扮演小學生玩的老鷹捉小雞遊戲。

    寧染抬眼,看到秦放同樣凍到發白的面龐和微微泛紅的鼻尖。

    如果這個時候被別人,或者是哪位老師看到,他們兩個人一定會一起完蛋吧?但是她也沒力氣去想那些了。

    在終於單獨見面的此刻,寧染甚至覺得早該這樣破罐子破摔,面對面地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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