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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40:55 作者: 配影
    本應該只要祝福就足夠,因為兩人之間已經相隔了漫長的距離,秦放當年同意分手也包含著對於現實的清楚認知。

    本應該表現出體貼的,溫柔的,秦放不擅長放下身段去祈求和爭奪,他也不想在寧染面前表現出不好的一面。

    為什麼還是覺得難以接受呢。

    既然你喜愛的依舊是這個類型的人。

    那為什麼,這個人不是我?

    我難道不是一開始就被選擇的,最好的那一個嗎?

    秦放面對著祁昀說出那句話,「我好像見過你。」

    被人提出問題的青年並沒有表現出慌張。

    祁昀起身,有一點慢條斯理的感覺,他彎了眼眸,態度柔和的模樣,「不好意思,秦老師你認識我嗎?我之前出了點事情,很多事兒都忘記了。」

    祁昀露出溫和的笑意,甚至於這種過度的溫和和失憶前的祁昀幾乎重合,「秦老師如果不信,可以問寧染。」

    秦放讀出這份挑釁,他不想和祁昀在這種藉口上糾纏,但祁昀將話題拋給了寧染。

    寧染正皺著眉思考祁昀為何露出這種溫和姿態,總覺得有點不太對,但是對人溫柔是一件好事。

    猛地被祁昀點名,寧染抬了頭。

    她原本就比兩人矮,現在兩人站著她坐著,而且被兩人共同注視,她有一種謎一樣的壓力。

    「祁昀是失憶了,」寧染決定保持誠實。

    祁昀微微一笑,重新看向秦放,露出了「你看吧,寧染也這麼說」的表情。

    寧染起身,雖然她依舊處於最低海拔,但至少相差沒有剛剛那麼多了。

    「不過秦放你覺得他眼熟是有可能的,」寧染更加真誠,她看向秦放,是真的覺得秦放能幫助祁昀找回一些回憶,「祁昀是盛華高中的,和咱們學校很近,你可以幫祁昀想想那會兒他在幹什麼?」

    祁昀不知寧染還會問上這一句,早知道他就不挑釁秦放了。

    秦放說,心平氣和地說,「他在挖牆腳。」

    寧染:「嗯?」

    祁昀咳嗽兩聲,「家境貧寒,做一些苦力活。」

    *

    【家境貧寒,做一些苦力活。】

    寧染白日的時候想,她問出這問題也是好心,想要幫助祁昀找回記憶。

    到了深夜,寧染想,她真不是人啊,人家祁昀都失憶了,她還要在人家不想回憶的過去上撒鹽。

    怪不得祁昀讀的是盛華高中呢,盛華可是只看成績學費超低的學校啊,祁昀之前跳牆逃課說不定是打工賺錢呢,這劇情一下子就連貫起來了。

    寧染和盛華的學生接觸的並不多,她之前遇到過一個挺慘的,這又來一個慘人,這讓原本名聲就不好的盛華名氣更加遭殃。

    就是因為他們只看成績,不管學生的生活。看看!內部欺壓得多嚴重,可憐的學生那麼多!

    寧染高中時候盛華高中在她上下學的必經之路上。為了更快回家和避開盛華的大多數學生,寧染有的時候會穿小道。

    只是小道更為昏暗,人也幾乎沒有,晚上走著挺嚇人。

    寧染就在這樣的夜晚遇到那個少年。

    一開始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寧染甚至嘴巴裡面還在瞎哼哼著歌曲,然後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

    寧染是個腿軟的人,十分流暢地跪了下去,手心也支撐在被她踢到的東西上。

    溫熱的,暖和的……藍白校服。

    小巷子裡的燈光昏暗,只能照到少年的一半,戴著口罩的面容隱在陰影之中。

    在看清對方的校服後,寧染的腿更軟了。

    盛、盛華的人啊。

    那她現在是不是毀屍滅跡會好點,等一會兒他清醒過來會打我嗎?

    完全沒有給寧染思考時間,被她墊著的少年很是清醒,他沒有昏迷,他只是坐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她在燈光照射到的地方,少年在暗處,寧染覺察到對方在打量自己。

    即使對方隱藏在暗處,寧染依舊感受到對方眼神中的銳利,凶得厲害。

    可他的頭髮亂糟糟的,校服也髒兮兮的,沾染上未化的冬雪和泥土的痕跡,看上去像是和人打了一架,更準確地說,像是被人揍了一頓。

    好兇又好可憐哦。

    寧染和他對視兩秒。

    被她壓住的少年聲音沙啞,他似乎已經在克制著怒氣了,「你要不跪旁邊吧?骨頭硌得我疼。」

    寧染慢慢挪蹭到旁邊,輕聲開口,「不好意思。」

    不是她不想逃走,主要她對盛華的傳說還是很敬畏的,在看到校服的剎那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以至於對方說出,「你有錢嗎?」這個問題。

    寧染像是一個被打劫過多次的有經驗的老手,十分順從,「有,但是不太多,30您看夠嗎?」

    兩人都沉默了兩秒鐘。

    寧染覺得他要罵自己了。

    還好沒有,少年在校服口袋裡摸來摸去,然後掏出手機。

    少年說,「我給你轉200,你幫我買個治療崴腳的噴霧。」

    寧染很想問既然有手機為什麼不打電話求助呢?但是她不太敢,所以她老老實實地收了錢去買噴霧。

    她站起來,扭頭走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她其實是可以拿著錢跑的。

    雖然很不地道,但這確實是一種選擇。

    以至於寧染想到這個計劃後有些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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