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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33:02 作者: 時逢而已
    三個人只是把這個患者從死亡線上拉遠了些距離,但是並沒有任何放鬆的機會,手術室才是最為重要的一戰。

    清潔換手術服,刷手,林熙冬跟著佟副主任再進手術室的時候,斜上方的觀察室已經坐滿了醫生。

    第138章

    「患者影像片你們看到了麼?」

    「嗯,下腔靜脈破裂合併肝臟破裂,兩個大出血點有些頭痛,還不算現在腹腔胸腔的積液和血凝塊,就算手術順利,按照傷口位置後期感染情況會比較麻煩。」

    「先血管結紮在做靜脈修補和肝損傷切除?我感覺手術思路應該是如此。」

    「不行,如果血管結紮治療超過十分鐘,按照現在這個出血量,後期酸中毒或者凝血障礙都有可能紊亂生理,之前我遇到過一個車禍傷這樣嚴重,最後還是死亡。」

    「嗯,直接的血管修復難度大,但是死亡率比血管結紮要低3個百分點,往年我們對血管外科相關資料做的整合能證明,最好還是血管修復。」

    觀察室的幾名專家陸陸續續抵達,有些是從南院過來的創傷專家,有些則是秦州大學過來的知名教授。

    「怎麼開始了?主刀是誰?方案呢?怎麼直接開刀了?這不等我們來?」

    這幾個專家們還在討論,其中一個關注著下面的白髮老醫生開口。

    他們的視角能看到穿著手術服帶著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裝的主刀位置站上了人,而斜上方的顯示屏上冰冷的銀質柳葉刀已經劃開了皮膚。

    魏廣利斜眼看了這個開口的醫生,語氣不明:「主刀林熙冬醫生,這患者的情況要是等出方案,那人都涼了。」

    這群人魏廣利分不清誰是真得因為時間問題沒辦法及時趕到,誰又是怕麻煩掐著時間抵達,但是剛剛那個開口的醫生他卻很熟悉。

    南院急診的返聘醫生張德金,今年70歲高齡,是秦合最早一批的急診醫生,也是第一批中西結合的醫生,在南院屬於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只是不是所有的前輩都值得人尊重,魏廣利就很不喜歡這個老前輩,甚至是厭惡。

    就是這樣在別人眼裡發如雪、鬢如霜,足以證明臨床經驗豐富的老教授張德金,還曾是魏廣利帶教老師之一。

    觀察室原本各自討論的聲音不由停頓了幾秒,任誰都聽得出魏廣利語句中的意思。

    有得人面面相覷,有得人心知肚明,倒是臉上沒人有任何不適。

    張德金像是沒聽懂魏廣利話里的意思,滿臉褶皺的面容依舊謙和,仙風道骨:「林熙冬?就是那個女娃子?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魄力,年少有為啊。」

    他自然是知道主刀是誰,只是有些話先出口撇清點關係總沒錯。

    張德金早在事發當時的十分鐘後就接到了急救的電話,他聽到患者傷口和出血量,就知道不是自己或者團隊裡有人能解決的情況。

    「確實有魄力,而且實力很強,不然也不會作為我們秦合的特邀專家。」

    「不過下腔靜脈損傷修復,這個血管外科領域更擅長啊,羅主任您要不要下去協助?」

    觀察室里,有人應聲認同,也有人趁機搞事。

    血管外科是秦合的新興科室,屬於普外的分支。

    在一家醫院,尤其是知名的醫院,新建科室這樣的資源位置,自然不少人盯著,剛剛說話的就是普外有主任醫師職稱的意思,也是普外的高副主任。

    雖然職稱有了,可行政他依舊是副主任,如果要晉升主任,只有兩條路,原主任退休或帶一個新科室,前一個至少漫長到幾十年,後一個就在前陣子剛失去了希望,自然心有不滿。

    聽到這話,血管外科新上任的羅主任保持著禮貌微笑:「見識過林醫生肝移植時的縫合技術,自愧不如啊。」

    「羅主任也太自謙了,堂堂秦合血管外科的主任,怎麼可能輸給越醫呢?」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科室新建,實力都需要打磨配合。」羅主任也沒一點害臊,不過也不是脾氣軟的,「對了,高主任今天不是值班嗎?怎麼來得有些慢?是有什麼危及情況嗎?」

    醫生,並不意味全心全意為病患服務,在秦合這樣稍有不慎就會被拉扯下來的專業醫生,很多時候已經不是病患選擇他們,而是他們選擇病人。

    魏廣利聽著他們這些笑面虎拉扯,又看向手術室屏幕顯示的手術狀況,有瞬間覺得自己非常羞恥。

    魏廣利和秦合大多主任不同,他既不是來自家學淵源的醫學世家,同樣也沒有深厚的身份背景,更沒有德高望重的老師做支持,他純粹是靠著一身本領在秦合爬上來的骨科醫生,甚至更加崎嶇。

    農村出身,作為村里唯一一個考上秦州大學的大學生,帶他臨床的老師便是這位一流醫院裡的二流主治。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張德金還在秦合的時候,魏廣利曾跟著他學過正骨,只是到現在為止,魏廣利都不覺得自己欠他什麼,畢竟這名臨床經驗豐富的老教授,可從沒讀什麼文獻或者學習他人經驗的習慣,而張德金打開知名度的那篇骨科正骨論文,就是魏廣利所寫所做。

    年輕時候的魏廣利氣憤不過,去舉報去投訴,可在大多數眼裡,或者說在本就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的證據並不足以支撐,又沒有強硬的靠山,最後的結局就是被外派到非洲交流,那次中途他差點死於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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