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蒼天不負

    「去哪裡？」母親猶疑的看著我，「我還要看孩子呢。」

    「我就是想讓您帶著習習去，」我小心翼翼的說，「而且我還要帶著顏顏，有您在我放心。」

    聽罷，母親馬上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著我，「你到要做什麼？」

    「媽，我跟您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咱先說好了。」我說。

    母親馬上用一種另類的目光看著我，「你先說。」

    「我想要去監獄看個朋友，她非常喜歡小孩子，所以我想帶著習習和顏顏給她看看。」我還是沒有勇氣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於是只能挑著聽上去很正常的重點說了出來。

    「你有朋友在看守所？」母親問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朋友啊，犯了什麼事了？」

    如果我說她是因為綁架您的女兒所以才被抓的話，您會不會當場氣暈過去啊。這麼一想，我決定繼續扯下去。

    「就是一點小事，她原本是個不錯的人。」我越說越沒有底氣，聲音也漸漸地小了下去。

    沈若慈父母是見過的，估計當初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果我直說是去見她的話，恐怕母親不會同意的。

    「可是習習還小，不宜帶出門啊。」母親倒是沒有往下問下去，只是對帶著兒子出門有些異議。

    「沒事，我們基本上都在車上，再說有您在，我放心。」我嬉皮笑臉的對母親說。

    「到底是多重要的朋友，還非要拖家帶口的去，你什麼時候認識的？」母親仍舊有些顧慮。

    「就是非常重要的朋友。」我說。

    心裡雖然在糾結，但母親是個善良的人，經過我的苦苦哀求，她答應了。

    「不過顏顏在你爸的陪同下看書呢，你自己去跟他說吧。」母親露出一副不抱希望的表情。

    「好的，我這就去。」父親之前已經說了讓我放手去做，。此刻應該會支持我的。

    不消十分鐘的工夫，我就拉著已經準備好的顏顏的手來到了客廳，這等速度讓母親吃了一驚。

    「走吧。」我得意洋洋的說。

    因為是出生以來第一次出門，母親把兒子包的嚴嚴實實的，渾身上下只留出小小的臉蛋。這樣也好，母親的細心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護兒子不受傷害。

    母親還有什麼東西要為習習帶上，著急的去二樓了。

    我拉著顏顏的手，「顏顏，今天我們去見沈阿姨，你還害怕她嗎？」

    剛才在父親面前我並沒有說明目的地，父親也就沒有多問。但是我還是要考慮那件事給顏顏留下的陰影，如果她實在是接受不了，我也不能勉強她。

    聽我提起沈若慈，顏顏的小臉上立馬露出有些害怕的表情，薄薄的嘴唇抿在了一起。

    「媽媽，」想了一下，她抬頭看我，「弟弟也去看沈阿姨嗎？」

    我點頭，「恩，因為沈阿姨很喜歡小孩子，所以媽媽也帶著弟弟過去探望她。」

    說到這裡，我突然覺得這個媽媽當得有些不稱職。無論直接還是間接的，沈若慈給我的孩子都留下了不好的影響看，而如今我為了大人們的利益，不得不再次讓他們面對那個女人，真是太糟糕的媽媽啊。

    「顏顏，」我蹲下身子，握著女兒細細的胳膊，「你如果還是害怕沈阿姨的話不要勉強，媽媽不想讓你難過。」

    那件事情後，霍擎川請來了心理老師，再加上父親無微不至的照顧，這才讓顏顏從恐懼中國走了出來。如果因為見沈若慈再次給女兒的內心造成什麼傷害的話，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顏顏看看我，又看看旁邊襁褓里的弟弟，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弟弟都不害怕，我是姐姐，當然也不能害怕。」

    顏顏的一番話讓我很是欣慰，起碼證明了她很勇敢，敢於去面對一些事情。

    我摸了摸女兒的頭髮，「真是媽媽的乖女兒，到時候見到沈阿姨，一定要像以前那樣跟她打招呼，知道嗎？」

    女兒點點頭，「知道了。」

    剛跟顏顏交代完，母親就從樓上匆匆的走了下來。

    抱起習習，我們一家四口坐上了車。

    到達目的地，門口的大叔很客氣的給我打開了門，見又是我，善意的調侃了一句，「又是你啊，今天還帶著孩子來了？」

    我也客氣的跟大叔打招呼，「大叔，那輛豪車最近來過嗎？」

    大叔想了下，「這幾天沒有，沒看到。」

    我鬆了口氣，好不容易讓沈若慈朝著我的方向過來，如果霍強明搗亂的話，我就功虧一簣了。

    「媽，您在這裡等我吧，我帶著孩子進去。」我對坐在椅子上正在逗孩子的母親說。

    她看看監獄裡面，神色頗有些擔心，「你自己進去行嗎？要不我陪著你吧。」

    「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不能讓母親進去，她進去的話，有些話我就不能說了。「再說我朋友也不認識您，怪尷尬的。」

    母親想了下，然後答應了我。

    「早去早回，小心孩子。」她叮囑我道。

    於是我抱著習習，身後跟著顏顏，朝那個熟悉的房間走去。

    今天沈若慈依舊沒有拒絕我的探訪，當她看到我身邊的顏顏的時候，眼睛一亮。

    也許是她前後千差萬別的形象嚇到了女兒，顏顏躲到了我的身後。

    我們來到沈若慈的跟前，我讓女兒從身後出來，「顏顏，叫沈阿姨。」

    顏顏似乎還有些害怕，但她還是糯糯的按照我的話，向沈若慈打了聲招呼。

    沈若慈的眼神有些動搖，說不清是震驚還是感動，聽到顏顏叫她沈阿姨，她激動的連一聲應答都無法好好的做。

    「小顏顏，這麼就不見又長高了，過來，讓沈阿姨好好的看看。」我猜的沒錯，沈若慈她是真的喜歡孩子，只不過她的過去實在是太過傷痛，所以她才會用那些極端的手段，來對付她恨得大人們。

    她隔著玻璃向顏顏招手，我用眼神向女兒示意，讓她過去一些。

    想了一下，顏顏終究還是走到了沈若慈的面前。

    可以近距離的看顏顏，沈若慈的眼角似乎有了眼淚，她把帶著手銬的手放到了眼前的玻璃上，手銬叮叮噹噹的發出了響聲。

    這次，不用我教，顏顏也伸出手，隔著玻璃跟沈若慈的放到了一起。

    即便隔得這麼近，她還是無法直接觸碰她喜歡的孩子的手，沈若慈的眼淚已經滑了出來，這讓這個女人顯得尤其的楚楚可憐。

    「沈阿姨，你不要哭，」顏顏懂事的說，「以後我會經常來看您的。」我沒有教過她這些話，全都是她自己說出來的。

    「哎，哎，好，好的！」沈若慈用胳膊蹭去了流出來的眼淚，激動的連連點頭。

    跟顏顏見完面，我抱著兒子送到沈若慈能看到的地方，「沈姐，你看，這就是我的兒子，霍思羽。」

    看到這個剛出生的嬰兒的時候，沈若慈的臉上又呈現出了不一樣的感動。她的眼神悲憫，慈愛，有一個母親該有的溫柔。仿佛眼前的孩子就是她幾年前失去的那個，讓她再度淚流滿面。

    懷裡的孩子動了幾下，然後睜開了眼睛。他靈動的眼珠轉了轉，然後看向沈若慈那邊。

    奇怪的是，在看到對面那個看起來並不是討喜形象的女人的時候，兒子竟然笑了，就像看到我們這些親人那樣，露出了最治癒的笑容。

    見此一幕，沈若慈捂住了嘴巴，但是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兒子還在「咯咯」的笑著，也許在他的眼中，所有人都是值得好奇和依賴的存在吧。

    「這孩子見誰都親，都笑，一點兒都不認生，」我欣慰的抱著兒子，對沈若慈說，「而且幾乎不怎麼哭，省了我不少心。」

    沈若慈慢慢的坐下，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手帕，把剩下的眼淚擦乾淨。我認得出來，那塊手帕，就是我上次來送給她的。

    「這是你們的福氣啊，」她說，聲音依舊有些顫抖，「能有這樣一雙兒女，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接過了話茬，「你也可以的。」

    沈若慈抬頭，對上了我的目光。我沒有躲閃，用最真誠的目光回看向她。

    良久，沈若慈終於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變得安然了許多。

    「遲晚，我想了很久，也跟自己抗爭了很久，現在我想明白了。」

    我立馬緊張了起來，不知道她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答覆，希望我這些天的努力沒有白費。

    沈若慈微微一笑，「我會幫你，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你說的對，我不能一個人待在這暗無天日的牢里，同樣都是做壞事的人，待遇應該公平。」

    聽她這樣說，我心裡的一塊石頭也算是放了下來。

    「沈姐，你能想清楚真的是太好了！」這回輪到我激動了。

    「再過兩天就是我的受審日，到時候我會把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不作任何的保留。」她說。

    心中的感動和成就無法形容，我抱著兒子站起來，對著沈若慈鞠了一躬。

    「你這是做什麼？」沈若慈也站起來。

    「謝謝你，謝謝你沈姐，你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我有些哽咽的說，「這樣，他就不用廢寢忘食四處求人了，我替霍擎川也謝謝你！」

    「遲晚，你真是奇怪的人，」見我這樣，沈若慈開口道，「我明明差點兒害得你家破人亡，你現在卻在這裡謝我，你真的是腦袋不好用嗎？」

    她的話里沒有什麼詆毀的意思，我能聽的出來。

    我對她一笑，「有的時候，腦袋不好使，也是一種福氣。」

    我抱緊了女兒，又看看旁邊的女兒，「他們，就是我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