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妥協

    「遲晚，我不是來跟你胡攪蠻纏的，」婆婆的聲音嚴厲了起來，「你如果再這樣下去，我連最後一個機會都不會給你的！」

    「我不需要什麼最後一個機會，」我義正言辭的說，「我這次來，只是為了告訴您，請你不要對我的家人們下手，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作出什麼樣的事情。」

    「怎麼，你是在威脅我？」婆婆冷笑著，「我告訴你，我活了六十多年，還從來沒有人敢威脅到我頭上。」

    「您可能也了解我，我不是喜歡惹事的人，」我對著婆婆的視線，絲毫沒有逃避，「但是如果觸及到了我的底線，我是絕對不容許的。」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婆婆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底線？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懷著其他男人的野種，也配跟我談底線？！不要搞笑了！」

    她說話真的不給別人留一點餘地，專門挑著最難聽的來刺激對方的神經。

    但是這種惡劣的態度，我也不止見識過一兩次，身體裡早就有了抗體，開始變得不那麼在意了。

    「我還是那句話，不管您信不信，這個孩子，是霍擎川的。」我說，「但是我現在也不在乎你們認不認他了，因為我會帶走這個孩子。包括顏顏，我也會帶走的！」

    「你少做夢！」婆婆粗魯的打斷了我的話，「你想帶走顏顏，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顏顏也是我的女兒，我是她的親生母親，我憑什麼不能見自己的孩子？！」一提起顏顏的話題，我就有些坐不住了。

    「你的女兒？」婆婆表現出十足的強勢，「那是霍家的孫女，像你這種賤人不配做她的媽媽！」

    我放棄了跟婆婆爭吵，這樣下去，只會給自己平添煩惱，「那就只能法庭上見了，我不會放棄顏顏的撫養權的！」

    「遲晚啊遲晚，」婆婆吧、剛才還凌厲的如同要殺人一般的表情變得緩和了下去，她輕輕的嘆氣，「你真是太天真了。」

    這話什麼意思？我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想要從她身上再挖掘一點信息。

    「你以為沒有顏顏這張殺手鐧，我今天為什麼要叫你出來？」婆婆「好心」的開始替我解答起來。

    我的背後不受控制的開始發涼，她到底在說什麼？

    「你還想再見顏顏嗎？」婆婆問我。

    這是一句無謂的問題，沒有哪個母親不想見自己的兒女。尤其是我，我跟女兒相依為命，女兒就是我的命，如果見不到女兒，我會生不如死。

    「你們想要做什麼？」總覺得婆婆話裡有話，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我的心頭。

    「最近啊，」婆婆像是抓穩了我的軟肋，她甚至放鬆了身體倚進後面的沙發，「我想要送顏顏出過留學呢！」

    瘋了吧，顏顏才七歲啊，七歲的小小年紀，就要遠離親人，遠離父母，一個人去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嗎？

    「！」因為太過驚訝，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反正因為某個不稱職的母親，顏顏在a市也無法繼續上學，我跟小川的爸爸還有小川都商量過了，不如直接送她出過。國外的教育水平肯定比國內要高很多，等到十幾二十年顏顏回來，一定會是精英中的精英！」婆婆說的相當的自豪，卻沒有作為長輩對小輩的最起碼的體貼和關懷。

    「我絕對不同意！」我站了起來，「我不會讓顏顏離開我的！」

    即便這樣，婆婆依舊無動於衷。

    「你是被趕出家門的媳婦，你以為你的話會有什麼用？」婆婆說，「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你在接下來的十幾二十年的時間裡，都不會見到顏顏！她學成歸來的時候，恐怕都不認識你這個媽媽了吧。」

    我承認，婆婆是真的抓到了我的軟肋。我無法想像在那麼長的時間裡見不到女兒，更加無法接受再看到的是一個可能認不出我的女兒。

    而且，這句話也不是她危言聳聽，霍家真的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有些害怕了。

    「害怕了？」我的表情出賣了我的內心，婆婆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坐下吧，看來我們還有的痰。」

    我順從的坐下，腦子裡一片混亂。

    「您到底要幹什麼？」我呢喃著，眼前的景象一陣模糊，後又恢復了清明。

    「我想要做什麼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只是你一直不肯接受罷了。」婆婆說，「所以，才會導致後來發生的一系列的的事情。如果你要恨一個人的話，那你也只能恨你自己，是你的一己私念，才把那些人害成現在的樣子的。」

    「記者發布會？」我無力的笑了笑，之前那麼斬釘截鐵拒絕的事情，現在竟然有種可以接受的想法。

    「沒錯！」婆婆見我已經上道，臉上的笑意更濃，「只要記者發布會順利的進行，我保證放過你身邊的人，你的妹夫會復職，你的公司也不會破產，甚至，我允許你跟顏顏見面。」

    聽起來是很誘人的條件，但是這些，都是我本來就擁有的東西，是他們生生的從我這裡剝奪，而後又無恥的把他們當做交換條件，來逼迫我做萬劫不復的事情。

    「就這些？」我木然的說，「我想要顏顏的撫養權。」

    「遲晚，做人不能得寸進尺！」婆婆語氣變得尖銳，「我已經是最大限度的照顧你了，你知道因為你和你肚子裡的野種，給霍家造成了多麼大的打擊嗎這段時間內sk的損失，是你連想都不敢想的數字。如果不是因為你，小川也不至於去外地低三下四的求人，都怪你！」

    說到自己的兒子，婆婆又開始激動起來。

    原來霍擎川去了外地啊，真是不容易呢，我還真的想看看他求人的樣子。

    「你知道嗎？」婆婆越說越氣，簡直要用憤怒的口水把我噴死，「因為這次危機，小川幾乎都沒有好好的睡過覺，飯也沒有吃多少，竟然公司一待就是一整天！他這段時間瘦了多少，你肯定不關心吧！」

    說起來，那天見他的時候，他好像是瘦了不少。

    「他承受的壓力，是你這種市井小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婆婆呵斥著我，「因為要挽救公司，有一次他跟朋友喝酒到半夜，喝的胃都出血了！如果不是小寧送他回來，我兒子還有命嗎？都是你害的！」

    後面咒罵的話我沒有聽清，但是她口中那次跟客戶喝酒，該不會是指的前幾天的那次吧。

    霍以寧說了謊，但是也可以理解，他的伯父伯母如今對我恨之入骨，如果說是跟我見面導致了霍擎川胃出血，我的罪名無疑又要多加一條了。

    我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婆婆的歇斯底里和我的如墮深淵，讓整個茶室里瀰漫著濃濃的陰暗壓抑的氣氛。

    「所以說，只要我去參加那個發布會，我的生活就會恢復到之前的樣子嗎？」我垂著頭，「你可以放過我的親人和朋友，也可以讓顏顏待在國內，我可以隨時見她？也可以保證，不去驚擾我的父母？」

    既然是要妥協，那麼我也要妥協的有價值。

    因為剛才情緒的劇烈波動，婆婆快速的喘著氣。

    她斜眼看著我，「沒錯！」

    「我怎麼能夠相信您說話算話呢？」在霍家人面前，如果一直天真，那麼吃虧一定是我，我已經知道這個定律了。

    「你想怎樣？」婆婆終於平靜了下來。

    「我需要一份證明，需要您簽字按指紋。」我淡淡的說，「既然是交易，就要有交易的憑證，這樣對雙方都好吧。」

    一席話說我，我感覺婆婆加在我身上的視線又複雜沉重了很多，她似乎要深深的把我看穿。

    「怎麼樣？您答應嗎？」我看著婆婆，現在輪到我逼她了，「這是我能接受召開發布會的最低程度的條件，如果您不答應，那麼一切免談。」

    「明天下午之前，我會把證明送到你住的地方。」婆婆說。

    我笑了笑，在交換條件這方面，婆婆做事效率總是很高，「那我這邊也需要給您一份保證吧。」

    「不需要！」婆婆強硬的說，「如果你膽敢反悔或者耍花招，我有一千種報復等著呢，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現在的手段，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還真的是很嚇人啊，我想。

    談好後，婆婆起身，離開了茶水間。

    我試了一下，竟然渾身無力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剛才的對峙似乎消耗了我全部的精力，如今整個人懈怠的如同一潭死水，動都不想動。

    我閉著眼睛，維持著整個人攤在座椅上的姿勢，聽著牆上時鐘滴滴答答的走字聲，讓膨脹的即將爆炸的大腦冷靜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我選擇了婆婆的提案，為了保護我的重要的人。

    原本是想要給霍以寧打電話答應他的，現在看來，已經沒必要了。

    想來當他們知道我的決定時，一定會驚掉下巴，然後罵我瘋了吧。

    沒關係，犧牲我一個，能讓大家回到之前的狀態，這也值了。

    擦掉不知何時流出來的眼淚，我從沙發上站起來，拿好自己的包，走出了那間地獄一般的房間。

    開完記者發布會，也許就是我真正離開a市的時候了。

    跟婆婆的這個約定，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不論是誰，都不會同意我去參加的。至於會後他們會如何怪我，也不要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