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臥談

    跟霍擎川對視了一眼，他再度起身，去給顏顏開門。

    「爸爸！」沒有了阻擋，女兒的聲音聽上去更加的清脆直接。

    霍擎川耐心的抱著女兒，聲音溫柔，「寶貝回來了？怎樣，有沒有好好玩？」

    「有！」顏顏開心的回答，「奶奶帶我吃了好多好吃的，還見了很多人。」

    「那就好，顏顏開心是最重要的！」霍擎川笑著說。

    父女在門口親親密密，我這個當媽媽的瞬間覺得被冷落了，於是也下床，來到兩人跟前，並且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顏顏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在這裡，看我的眼神愣了好一會兒。

    「媽媽？~」她驚呼道，「媽媽怎麼在這裡？」

    「傻孩子，」也許是女兒的這個問題太多可愛，霍擎川捏捏顏顏的鼻子，「媽媽不在這裡，還會在哪裡？」

    「因為，」顏顏回答的一本正經，「因為這期間媽媽總是跟顏顏一起睡啊。」

    「怎麼，難道我們的大小姐是離了媽媽無法自己睡覺的小姑娘嗎？我可不信。」霍擎川繼續逗著女兒，並且看了我一眼。

    「才不是呢！」聽到自己的爸爸要否定自己，顏顏斷然說道，「顏顏自己可以睡覺的，顏顏已經長大了！」

    「這才是我們霍家的小公主！」霍擎川在顏顏的額頭落下來一個吻，抱了抱女兒，「那今天顏顏就自己睡，媽媽歸爸爸了！」

    這個人，在孩子面前說什麼話呢，我默默的吐槽著這個男人。

    顏顏轉轉大眼睛，看看霍擎川，然後再看看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瞬間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爸爸，媽媽，你們要做只有你們才能做的事情嗎？」天真懵懂的孩子用純潔無邪的目光和清脆悅耳的聲音面對著我們，說出了這樣的話，我覺得胃有點兒難受。

    霍擎川明顯也被顏顏的話噎住了，半響沒有做聲。

    「好啦，顏顏快回去睡覺，爸爸明天還要起早開會呢。」阻止了女兒後面的話，我從霍擎川手裡接過了女兒。

    把顏顏送回屋裡，替她稍微梳洗了一下，就被小人兒推出了房間。

    「媽媽，你去跟爸爸一起睡吧，顏顏自己可以的！」依舊是奶聲奶氣的聲音，只是我聽著怎麼這麼想哭呢？

    回到房間，霍擎川已經靠著床後背躺下了。

    「真是教的孩子好東西啊，」他冷不丁的來了句，「宋羽是個好舅舅。」

    他也沒說錯，女兒口中的那些話，都是宋羽跟她講的，只是沒有想到，她到現在還記得。

    「小孩子不懂事，她隨便說的。」我嘆了口氣說。

    霍擎川也沒有再說話，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睡吧。」他說。

    我坐到床的一側，也掀開了自己這邊躺了進去。

    關上床頭燈，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了一些，灑在地毯和一部分床上。

    空氣里只余我們兩個的呼吸聲，霍擎川的平穩如常，而我的卻有些急促。

    蓋著同一條被子，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男人的身體，我像被頂住了一般無法動彈，緊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真是很久沒有跟這個男人同床共枕了，我心裡的情緒真的是很複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就像喝了咖啡一般沒有絲毫睡意，睜著眼睛，盯著黑暗中的物體，一動不動。

    「睡了嗎？」男人的聲音穿過黑暗傳了過來，像來自遠方，又近在咫尺。

    我嚇了一跳，原本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沒想到跟我一樣清醒著。

    我放棄了裝睡的想法，眨了眨眼睛。「沒有呢，」我簡單的回答道。

    「腳還疼嗎？」他動了動身子，應該是轉向了我這邊。

    我又緊張起來，維持著正面朝上的姿勢一動不動。「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就只是崴了一下而已。」

    「恩，不行的話就讓醫生過來看看。」霍擎川說。

    「不用麻煩了，沒有那麼柔弱。」我說。

    又是一陣沉默，我連大氣都無法出一下。男人的氣息似乎就在耳邊，這讓我耳根發燙。

    「遲晚，」霍擎川的聲音再次傳來，寧靜的氣氛為這個聲音平添了一份低沉的感覺，「我有話跟你說。」

    終於要開始了嗎？就說嘛，不可能這麼糊弄過去的。

    我咬了咬嘴唇，仍舊望著天花板，一束月光打在上面，輕盈潔白的仿佛不似人間之物。

    「恩。」我用一個字回答了他。

    「我們兩個之間，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嗎？」停了一下，霍擎川說，聲音不大，卻像壓抑著什麼感情。

    這也是我一直苦苦糾結的問題，作為夫妻，真的要一直這麼冷戰對抗下去嗎？

    但是，我們之間的問題一日不解決，就算睡在同一張床上，恐怕也無法毫無芥蒂的痛對方交心吧。

    他猜疑我的清白，我懷疑他跟前妻的關係，這樣的婚姻，能是完美無瑕的婚姻嗎？

    「是知道呢，」我動了動嘴唇，「我們之間，不是還存在著無法跨越過去的矛盾嗎？」

    「什麼矛盾？」霍擎川問。

    這個問題讓我吃驚，他不知道嘛？

    我終於轉過頭，在黑暗中看男人的臉，當然是看不清的，但是即便看不清，我也能感應到他認真且灼熱的視線。

    「你之前不是說過嗎？」我的心情莫名的好，所以不介意給他解釋一下。「首先，你懷疑我和宋羽之間的關係，從而認為孩子不是你的；其次，你跟沈若慈之間······」

    「所以說，孩子到底是我的嗎？」我還沒有說完，霍擎川就打斷了我的話，針對一個問題刨根問底起來。

    這讓我怎麼回答，我就算說是，他也不一定相信吧。

    心裡隱隱的有種失望的情緒，我淺淺的笑了下，「我說的話，你會相信嗎？」

    霍擎川平穩的呼吸似乎亂了幾拍，遂又恢復如常，「你說，你說我就信。」

    這算是把問題推給我了吧，霍大少爺還真是心思細膩。

    經過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想用幼稚的海誓山盟來證明什麼，因為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其實是建立在有真憑實據的基礎上，空口無憑，就算是夫妻也未必會相信彼此。這一點，我已經深深的領略過了。

    「我馬上就會去接受檢查，到時候你就知道結果了。」我說。

    「沒錯呢，」霍擎川翻了個身，「白紙黑字的證據，才是最有利的說辭，問你有什麼用呢？你連一個肯定都不肯給我呢。」

    我覺得有些可笑，不是我不給你，是即便給了你，你也不會信的啊。

    這話我沒有說出口，總覺得說出來，自己就會特別的悲哀。

    「我能給你的，只是最終的檢驗結果，還有清白之身。」我說，「這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不論是對我，還是對他，對宋羽，對霍家，這都是一個最好的交代。

    霍擎川無聲的笑了下，對我的話不置可否。

    「你呢？」被單方面的質問總覺得心裡不舒服，我總要為自己討個說法。「你跟沈若慈，又是怎麼回事呢？我也想聽一個解釋。」

    男人沒有立刻回話，而是一直沉默著。

    「不要再跟我說我相信你就不要懷疑你之類的話，你剛才也說了，白紙黑字才是最有利的說辭，可是你也沒有給我一個肯定啊，這樣一比較，我不是很吃虧嗎？」見他不回答，我自顧自的說著。

    正好，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把當時沒有說的，都說出來吧。

    「你覺得我跟她是什麼關係？」霍擎川再次把問題拋給了我，這讓我覺得很不公平。

    「為什麼要問我，不要問我覺得怎麼樣，是我再問你你跟她到底怎麼樣。」我說。「我想聽你的回答。」

    「我的回答？」霍擎川說，「你想聽什麼樣的回答？你還在懷疑我嗎？」

    「我怎麼能不懷疑你？」索性趁著這個機會把想要知道的都說出來吧，不然真的沒有機會了，我想。「你不僅隱瞞了她是你前妻的這個事實，而且還瞞了我更多其他的事情，你跟她一起工作，一起上下班，一起出差，你讓我如何不懷疑你呢？」我承認，我的情緒在提及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激動，但是正常的女人都會這樣的吧。

    「但是，把她送到我身邊的，不也是你嗎？」霍擎川倒是依舊如常，只是他用淡然的語氣說出來的話，讓我一下子噎住了。

    是啊，當初真的是我，把這個禍根，送到了我們兩個之間啊。

    我咬著嘴唇，我是後悔，但是自尊卻不容許我說出來，尤其在他面前。「我這樣做是因為相信你，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麼啊？」

    「我做什麼了？」霍擎川反問我，「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了嗎？我哪件事情做的超過了朋友間的範疇了？」

    「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我悶聲抱怨著，「我又不能時時刻刻監視你。」

    「呵呵，」霍擎川笑了聲，「女人的想像力真是豐富啊。」

    你永遠無法鑑別一個男人對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因為有些事情，你沒有親眼見到。這是白舒不止一次對我說過的話。

    所以，霍擎川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對於消除或者緩解我心中的疑問，沒有任何的幫助。

    「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下去，總之他也不會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於是索性說起了自己，「至於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