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童言無忌

    顏顏看看霍家奶奶，再看看她身邊的桌位，然後仰頭看著我。

    小姑娘是選擇為難了吧，我從女兒的大眼睛裡看出了她此刻遇到的難題，我不想讓女兒為難，於是對她笑笑，「去，去奶奶那邊吧。」

    但是女兒依舊沒有放開我的手，小手上反而用了用力，「想跟媽媽一起吃飯。」

    聲音不大，但是足夠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我沒料到女兒竟然會如此的「不聽話」，於是看向被拒絕的婆婆那邊。

    婆婆臉上很明顯的露出一絲尷尬，但是她很快便掩蓋住了。

    「還是媽媽親啊，媽媽回來了，我這個奶奶就不吃香嘍。」她用開玩笑的語氣逗顏顏，只是不知為何，同樣的話如果是我的父母說出來，我會覺得老人家就是太過疼愛孩子才會這麼說，但是從婆婆的嘴裡說出來，我總覺得有些別有用心。

    只不過大人們實在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跟小孩子較真，既然顏顏想要跟著我，那我便帶著她來到餐桌旁坐下。

    「遲晚啊，」公公開口了，我放下筷子，「聽說今天親家要過來是吧？」

    應該是婆婆跟他說了今早的事情，我點點頭。

    「恩，正好我們今天都在家，兩家人也很久沒有團聚一下了。」他說著，看了眼霍擎川那邊。「擎川今天公司也沒什麼事吧。」

    被點名了的人放下手中的杯子，「沒什麼事。」

    「那就好。」公公應了一句。

    「時間有確定下來嗎？」婆婆又問我。

    剛才只顧著跟女兒重逢忘記問時間的事情，我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媽，還沒有，我現在就去打電話。」

    「吃飯完再打吧。」公公發話，我只能遵從。

    早餐的氣氛沒有我想像的那般沉重，好在期間公公他們一直在講著一些話題，雖然跟我關係不大，但總歸不會讓我那麼尷尬。

    用餐結束後，我到樓上給母親打電話，跟她確認了時間，並把時間通知給了婆婆。

    「正好過來一起用午餐。」婆婆說，「我讓他們在庭院裡準備了露天的家宴，到時候可要好好的跟親家敘敘舊。」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上午我都跟顏顏待在一起，陪著她在莊園裡四處走走，小孩子永遠不會覺得累，即便頂著明晃晃的大太陽，她依舊興致勃勃。

    接到母親電話的時候我們兩個正好溜達到大門通往宅子的路邊，看著一輛外來的計程車朝這邊行駛過來，然後在我們面前停了下來。

    從車上下來的果然是父母，在見到顏顏後父親臉上簡直可以用樂開了花形容。

    「我的小顏顏！」父親笑著朝這邊走來。

    而顏顏也飛奔著朝外公那邊跑去，祖孫二人一下子黏到了一起。

    父親把顏顏從地上抱了起來，一邊樂呵呵的說著顏顏又長高了的話，然後拿鬍渣子在外孫的臉上故意撓她。

    顏顏非但不討厭這種行為，反而「咯咯」大笑起來，抱著外公的脖子一個勁的撲騰。

    「這人真是沒個正經，」母親也從車上下來，看著老伴兒和外孫女的互動，臉上滿滿的寵溺，「小顏顏，到外婆這裡來！」她呼喚著疼愛的小外孫女。

    父親把顏顏放下，然後就看到女兒像小鳥兒一樣撲到母親的懷裡，發出軟軟的聲音。

    難怪父母這麼喜歡這個小外孫女兒，這孩子撒起嬌來那可了不得。

    「爸媽，我們進去吧。」事先都已經跟婆婆和霍擎川打好招呼，相信他們可以配合我演好這齣戲。

    坐上車子，我們朝宅子的方向駛去。

    下車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在忙裡忙外的婆婆，她非常熱情的迎了上來，跟父母寒暄了起來。

    「親家公親家母，你們總算來了。」婆婆過來歡迎道，然後示意傭人過來幫忙拿東西，「人來了就行了，怎麼這麼客氣還要帶東西過來。」

    「是老家的特產，就想著捎過來給親家嘗一嘗。」母親有些憨厚的說。

    不知為何，在衣著華麗的婆婆面前，我的母親總覺得有些卑微。

    「那我們可真是有口福了，」婆婆笑著說，「快把這些東西拿到客廳里。」她吩咐下人說。

    「來來來，我們進去，進去說話。」然後她招呼著眾人，朝屋裡走去。

    聽到有人說話，原本在書房討論公司事務的霍家老爺和少爺一起走來出來，他們雖不像婆婆那般熱情，但總歸也表現的挑不出毛病。

    「爸媽，真是好久不見了，早就想帶她們母女回去看看，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時間，真是慚愧。」霍擎川一改之前的冷漠，恢復到了過年時候的樣子。

    他的表現倒是讓我驚訝，沒想到這個演員倒是非常的盡職。

    「哪裡哪裡，」父親眉開眼笑，「我們都知道你忙，每關係的。」

    「來，都坐下吧。」作為一家之主，公公開口道。

    幾個人圍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老人們開始閒話家常起來，說著說著，就聊到了我懷孕的事情上來。

    顏顏的反應最明顯，她瞪著大眼睛看我，「媽媽，你有小寶寶了嗎？」

    也是，這裡唯一不知情的人就是她了。

    我既要應對女兒熱情的提問，又要裝作欣喜的樣子，還要擔心提到關鍵話題不要讓父母看出端倪，於是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啊，顏顏很快就要做姐姐了。」我笑著回答道，順便看了一眼婆婆和霍擎川。

    很好，他們臉上也是帶笑的，沒有半點兒不正常的樣子。

    「真的嗎······」對於生命的事情顏顏還不是很懂，此刻她緊緊的盯著我的肚子，聲音也小了，似乎擔心吵著裡面的小生命。

    「當然是真的了，」婆婆代替我回答道，「顏顏想要個小弟·弟還是想要小妹妹啊？」

    遇到這種事情一般都會這麼問，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顏顏的身上。

    這讓顏顏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伸出小手放到了我的肚子上，並沒有回答婆婆的問題。

    「這孩子，」母親有些看不下去了，替婆婆又問了一遍，「顏顏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呢？」

    顏顏這才放下手，眨巴眨巴大眼睛，「我想要妹妹就有妹妹，想要弟弟就有弟弟嘛？」

    小孩子天真的話逗得一家人都笑了起來，婆婆笑得尤其誇張，「傻孩子，當然不是了，弟弟妹妹可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的。」

    顏顏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於是撇撇嘴，「那弟弟妹妹我都喜歡，只要是媽媽生下的寶寶。」

    原本這是個無懈可擊的答案，對於一個七歲的小姑娘來說可以算得上漂亮，只是婆婆看起來似乎不打算讓這個話題過去。

    「聽這話，顏顏可是只喜歡媽媽？」婆婆仍舊用逗小孩子時候才有的語氣，「那爸爸呢？顏顏不喜歡爸爸嗎？」

    也許是我太過敏感，聽婆婆問出這樣的問題，朝她那邊看去。

    但是婆婆卻故意不跟我對視，她看著顏顏。

    女兒搖搖頭，回答的非常堅定，「顏顏也喜歡爸爸啊。」然後她看著眾人，說出了一句有些不符合她年齡的話，「因為媽媽生下的寶寶，不就是爸爸的嗎？」

    說者無心，但是有些聽者卻有意。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看霍擎川的時候，覺得他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只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父母聽著孩子的話，覺得十分有趣，想要繼續逗逗這個知道的還不少的小外孫女。

    「顏顏明明是個小女孩，怎麼知道這麼多啊？在幼兒園學的嗎？」母親說。

    顏顏的態度相當一般正經，我剛要阻止她，她就已經把突然蹦進我腦子裡的想法說了出來，用非常自豪的語氣。

    「不是啊，這些是小舅舅告訴我的。」她聲音清脆，咬字清楚，「小舅舅說，哪天媽媽要生小寶寶了，那是因為媽媽跟爸爸做了只有他們才能做得事情，我也是這麼出來的。」

    所以說宋羽，你為什麼要跟小女孩兒說這些話？！

    我有些無奈，被顏顏的話逗樂的，也就只有父親和母親。

    宋羽這個名字，現在在霍家來看，或許是個忌諱吧。

    「好了顏顏，」為了避免氣氛因為孩子的童言無忌變得尷尬，我趕忙把她攬過來，「等著媽媽肚子裡的寶寶生下來，你可就是姐姐了，要聽話懂事照顧弟弟妹妹知道嗎？」

    「我知道！」顏顏點點頭。

    「啊哈哈哈，好了好了，」婆婆最先反應過來，「現在將近中午了，庭院裡的家宴應該也準備的差不多，我們過去吧。」

    婆婆的話題轉換的及時，我也站起來，招呼父母往外走。

    不得不說，有錢人的生活是平凡人一輩子都望塵莫及的。即便是我，也是第一次實打實的見到在庭院裡布置的餐會。

    乳白色的大理石石柱圍成一個有幾十平米的圓形區域，上面搭有木質長條，每個柱子的旁邊都栽種著一顆紫藤，此刻花已經謝去，只余綠油油的葉子。一陣風出來，葉子摩擦發出簌簌的響聲，為這場庭院家宴平添了幾分情調。

    濃密的葉子將陽光一絲不落的擋在了頭頂上方，在就餐區域撒下一片陰涼，再配合徐徐的夏風，這裡簡直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就餐環境。

    「來來來，不要客氣，坐吧。」婆婆說。

    一行人基本是以家庭為單位就坐的，我和霍擎川自然是在顏顏的兩邊。

    在外人看來，這會是多麼和諧的畫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