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對女兒的虧欠

    婆婆的「通情達理」省了我不少口舌，我一方面覺得鬆了口氣，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真是虛偽。

    明明就沒有剛才說的那麼豁達，如今這樣說也只是為了讓婆婆答應我的請求而已。

    「謝謝您，婆婆。」我客氣的對他說。

    「客氣什麼，我們不是一家人嗎？」婆婆也跟我客氣。

    一家人，一家人的含義是什麼，如此這樣猜疑不信任，用交易換真情，真的是一家人嗎？

    我點了點頭，終究沒能說出更加違背自己本心的話。

    「那我去跟父母確認一下時間。」我起身。

    「好，」婆婆也跟著起來，「完後一起吃早飯吧，你這幾天不在家，顏顏老是朝著要找媽媽呢。」

    「顏顏那孩子，還是沒長大啊，」女兒算是這個家裡唯一的溫暖了吧，想起她，我才能感受到一點點的幸福。「我上去看看她。」

    「去吧，這會兒該醒了，」婆婆笑著說，「見到媽媽要高興死了。」

    離開了房間，我穿過走廊，朝著連接二樓的客廳那邊走去。

    坐在客廳看報紙的人由一個變成了兩個，兩個男人手裡各自舉著一張報紙，看的相當專注。

    不跟公公打聲招呼總覺得不禮貌，我特意走到公公面前，舉止恭敬，言語恭順，「爸，我上去了。」

    公公放下報紙看著我，「恩，去吧，去把顏顏叫醒，然後一起吃早飯。」

    「好的。」然後我看了一眼霍擎川那邊，對方自然沒有什麼反應，我朝樓上走去。

    輕輕的打開顏顏的房門，床上還是隆起小小的一團，看來我的小公主還是沒有醒來。

    躡手躡腳走過去，我往小人兒頭部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時小丫頭已經捲起了整個被子，將自己包了起來。

    被子外面只露出顏顏的一小撮兒頭髮，我忍不住伸手捋了捋，柔柔軟軟的很舒服。

    我還沉浸在女兒頭髮的柔軟中，沒想到眼前的被子被人一把掀開，一股香甜的氣息撲面而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脆生生的一聲「媽媽」，帶著某種迫不及待。

    然後身上就多了一個重量，小丫頭穿著睡衣一下子蹦到了我身上，我沒站穩往後退了幾步，手上還好摟著女兒不讓她摔倒。

    「這孩子···」我一隻手攬著顏顏的後背，寵溺的抱怨著。

    顏顏使勁的拱到了我的頸間，柔軟的頭髮撓在我的皮膚上，痒痒的。她摟著我的脖子，把小臉兒埋在我的胸前。

    「媽媽···」身體的親密接觸讓顏顏的聲音聽來來悶悶的，帶著點兒委屈的聲調，「你都去哪裡了啊，顏顏還以為你不要顏顏了。」

    我覺得好笑，又有些心疼，索性把顏顏抱到床上緊緊的摟住她，一隻手在她的後背上輕輕的拍打著，「傻孩子，媽媽怎麼能不要你了呢？」

    用腦袋又在我的身上蹭了幾下，顏顏這才探出頭來，劉海兒因為她剛才的動作亂蓬蓬的，我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

    「那媽媽這幾天去哪裡了？」大眼睛中滿滿的委屈，仿佛下一秒就會掉出金豆子來。

    我可不想看我的寶貝哭，於是稍微想了一下，決定轉移話題。

    「哎呦我的小公主，」我捏捏她肉呼呼的小臉兒，「怎麼，在生媽媽的氣嗎？」

    顏顏鼓起腮幫子，讓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可愛，然後把頭轉到了一邊，不理我了。

    「好啦，」我做到女兒身邊，柔聲安慰她，「顏顏不生氣了好不好？媽媽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所以沒能陪顏顏睡覺，媽媽錯了。」

    聽我這樣說，顏顏這才轉過頭，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那媽媽是不是很累？」

    我用謊言糊弄女兒，女兒卻用真情關心我，我這個當媽媽的真的有些無地自容了。

    「沒關係啦，」我又把女兒摟進了懷裡，「一想到家裡有個可愛的小公主，媽媽就一點兒也不累。」

    女兒伸出雙手抱著我的腰，再次把頭埋到了我的懷裡。

    「媽媽，我有點兒想小舅舅了。」依舊是聲音悶悶的，通過我的身體傳到我的大腦中。

    只是女兒兀端的一句話讓我驚訝，她怎麼突然會想起宋羽的事情呢？小孩子一向沒心沒肺且容易接受新事物，顏顏這是怎麼了？

    或許是因為宋羽的一部分在顏顏的身體裡，才讓她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舅舅如此印象深刻嗎？

    「因為小舅舅經常會叫我小公主。」顏顏又說，在我身上蹭了蹭。

    原來如此。

    我輕輕的摸著女兒的頭髮，聲音變得極其的溫柔，「那下次媽媽帶你去看看小舅舅好不好？」

    懷裡的腦袋使勁的點了點，「好！」顏顏回答。

    無論過去多久，提起宋羽，我的心裡仍舊一陣抽痛。

    為了不讓悲傷的情緒感染女兒，我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顏顏，你知道今天誰會來看你嗎？」

    對需要猜謎的事情小孩子總是很感興趣，聽我這麼說，顏顏再次從我懷裡出來，「是有客人要來嗎？是小姨？」

    我搖搖頭，「不是喲。」

    「恩···」女兒抬頭看著天花板，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是白阿姨還有雲哥哥？」

    「不是，」我又說，然後興致勃勃的看著女兒為難，真是太可愛了，「再猜。」

    想了好一會兒，女兒終於放棄了，「媽媽壞，媽媽快告訴我！」

    看著顏顏焦急的樣子，我決定不再逗她。

    「今天啊，外公外婆要來家裡做客哦！」我笑著對顏顏說。

    愣了一秒鐘，顏顏從床上蹦了起來，一邊蹦一邊歡呼，「噢~~外公和外婆要來了，外公和外婆要來咯！」

    她開心的在大床上轉著圈，蕾·絲小睡裙隨著她的動作飄搖著。

    「媽媽，外公和外婆什麼時候過來？」歡呼結束，顏顏一下子跪坐在我面前問。

    「顏顏什麼時候自己把衣服穿好了，把臉洗乾淨了，說不定他們就來了。」我記得我是來叫醒女兒吃飯的，勾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

    小孩子就是很好騙，顏顏立馬不賴床了，蹦下來匆匆的跑去了洗手間，然後從裡面傳來了水流聲。

    不一會兒，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小姑娘便站在我面前了。

    當然，除了女兒自己搞不定的頭髮。

    「今天媽媽給你扎小辮子好不好？」我推著女兒的肩膀來到鏡子前，輕輕的撫弄著柔軟的黑髮。

    女兒用行動代替了回答，她使勁點點頭。

    學著電視節目上小明星的樣子，我給女兒在臉旁兩側分別扎了一根小辮子，既不會讓她覺得劉海兒悶，又有這個年紀小姑娘該有的甜美活潑。

    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顏顏似乎對這個髮型特別的滿意。

    我們母女還在房間裡墨跡，屋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大概是管家上來請我們下去吃飯了，我想。

    但是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錯誤的，來人敲了幾下門便自顧自的擰開了沒有鎖上的門把手，這不是一個管家會做的事情。

    在我們母女二人的注視下，霍擎川打開門後，懶懶的倚在門邊上，看著屋裡在鏡子前的兩個女人。

    「顏顏收拾好了嗎？該吃早餐了。」也許是當著孩子的面他總要裝一裝，此刻他的語氣中儘是溫柔。

    「爸爸！」顏顏朝著門口的男人跑過去，仰頭看著高大的父親，「媽媽給我扎的小辮子，好看嗎？」

    霍擎川露出一副慈愛的父親才會有的表情，摸了摸女兒的頭，「好看，我們顏顏怎麼樣都好看。」

    女兒馬上露出一副開心的表情。

    「該吃飯了，下去吧。」霍擎川夸完女兒，然後抬頭看我這邊，目光溫和的讓人根本無法把眼前的人跟剛才還與我討價還價的的霍總聯繫到一起。

    是為了女兒吧，一定是這樣的，我想。

    「好，這就下去。」理解了霍擎川心情的我自然願意配合他演這一場戲，我走到兩人面前。

    「這邊牽著爸爸的手，」女兒伸出左手握住霍擎川垂下來的一隻手的手指，然後看我這邊，喃喃自語道，「這邊握著媽媽的手。」她就自顧自的拉著我的手，並且用力把我往霍擎川那邊拖。

    「哇，」顏顏一手一個大人後顯得十分的開心，小胳膊不住的搖擺著，「終於同時牽到爸爸媽媽的手嘍~」

    女兒不經意喊出的類似於願望的歡呼讓我訝然，仔細一想，我和霍擎川真的鮮少一起帶著女兒出去，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來著？對了，是年前一起去逛商場的時候。

    我看著霍擎川的臉，他也看我，從他深沉的目光中看不出什麼別的情緒。

    「走吧，我們下去吃飯！」顏顏沒有注意到自己爸爸媽媽的互動，開始拉著我們往屋外走。

    不能一起帶著女兒出去，起碼滿足她小小的願望，我和霍擎川心照不宣的任由顏顏在我們中間蹦蹦跳跳的走著，時不時還借著我們兩個的力量盪個鞦韆。

    偌大的霍家宅子裡傳出女兒開心的笑聲，引得周圍的人都往這邊看。

    在下樓梯的時候，顏顏無所顧忌的一個一個的蹦下去，仿佛只要有爸爸媽媽在身邊，她什麼都不害怕。

    公公和婆婆早就在餐桌旁坐下了，此刻看我們一家三口朝這邊走來，顏顏又在撒嬌，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了不少。

    「來，小顏顏過來，守著奶奶坐。」婆婆拍拍身邊的位置，對顏顏說。

    顏顏放開霍擎川的手，霍擎川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但她依舊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