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有求於人

    剛進公寓門，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婆婆打過來的。

    「媽，不好意思，我今天就在這邊睡了，跟家裡人敘敘舊。」把包包扔到沙發里，我整個人也躺了進去。

    婆婆表示理解並且囑咐了我幾句之後，我們便結束了通話。

    說來也是奇怪，放下電話剛要去洗刷一下，母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也是，她必定要問問我有沒有到家吧。我醞釀出一個幸福的微笑，接通了電話。

    「媽，我已經到家了。」我說，「剛剛準備給您打電話呢。」

    「到家啦？到家就好。」母親似乎是放了心，「你現在一定要多多注意，畢竟是兩個人的身子了。」

    「我知道啦媽，」我說，「現在才兩個月你就這麼上心，「那我肚子大了之後您是不是要天天跟著我呀。」

    「這個孩子，」母親嗔怪了一句，「再怎麼說小心點兒也是好事。」

    「嗯嗯，我知道啦！」我說，「媽你就放心吧，跟我爸已經休息了嗎？」

    「你爸還在外面跟小馨談話呢，」母親說，「小於那個孩子我看著是不錯，但是你爸總是擔心自己的閨女受了委屈，一定要好好囑咐女兒才行。」

    我不禁有些想笑，腦海中出現一副父女促膝談心的場景，想來遲馨那個脾氣，在父親孜孜不倦的訓導下，肯定很無奈吧。

    「嗯，小於確實是個老實人，重要的是對小馨很上心。」我說，「我也覺得他不錯。」

    「哈哈，」母親開心的笑了起來，「我就說我們母女眼光都是一樣的，就你爸偏要叮囑一下，小馨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哪能不會看人啊。」

    「爸他也是疼小馨嘛，」我安撫母親說，「就讓小馨多聽聽老人的經驗，有利無害。」

    「哎，」母親突然的嘆了口氣，「如果順利的話，小馨也要嫁人了，想想還真的捨不得。」

    「媽，」我察覺到似乎她的語氣中有些不舍，想要安慰老人家，「您不會又在想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之類的吧，現在都什麼社會了，我們可以經常回去看你和我爸啊。」

    「我知道，知道，你們都很孝順，」母親收斂了自己的悲傷，「我就是這麼一說。」

    「您就別多想了，」我換了個手拿手機，「今天從老家趕過來肯定很累，趕緊休息吧。」

    「嗯，你也跟女婿早點兒睡，」母親說，末了，她又說，「對了，我跟你爸商量著後天去親家那裡拜訪一下，你跟他們說聲。」

    這麼快，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我驚了一下。

    「這麼快嗎？」我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勸父母稍微緩一緩。

    「那多不禮貌啊，」母親仍舊堅持他們的決定，「都知道我們來a市了，如果不去拜訪下，該讓人家說閒話了。」母親溫柔的話語讓我再也無從反駁，「再說了，你爸他確實想小顏顏想的緊，一定要去看看她啊。」

    再勸下去恐怕會讓母親看出什麼端倪，我也只能同意下來。

    「行，我回去···回頭跟公婆說下。」我糾正了自己的說法，「明天過來接你們？」

    「不用了，」母親笑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我們自己過去就好，記得道。」

    「好的，媽，時間不早了，趕緊休息吧。」我說。

    放下電話，我心裡有些不安，我是一定不能讓父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但是我又擔心霍家人會當著父母的面說出什麼。見面已經來不及改變，只能從霍家人身上下手了。

    定了鬧鐘，我決定明天早點兒回霍家，就算是拜託，也要讓他們答應陪我演這齣戲。

    第二天一早，我就打車回到了霍家。

    原本以為大忙人霍擎川周末也不會在，沒想到卻碰到了身著家居服坐在客廳看報紙的男人。

    他看到我的時候似乎是楞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恢復了冷淡的表情，甚至都沒有跟我說一句話，便把目光再次集中到了手中的報紙上。

    他有這種反應是預料當中的事情，沒什麼可失落的，我走過霍擎川的身邊，朝樓上走去。

    顏顏還在睡著，整個霍家大宅比較安靜，也許是我回來的太早了。

    我輕輕的坐到女兒的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兒，明明才幾天沒見到，總覺得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看看她了。

    可能是來上傳來的觸感讓顏顏稍微有些不適，她小小的皺了下眉頭，然後動了動身子。

    房間裡空調開得有些冷，我替女兒蓋了蓋杯子，然後走出了顏顏的房間。

    時間是早上六點半，這個時候，按照一般情況來說，公公婆婆應該是在莊園裡散步。

    我確實是不想面對向我提出那個提議的婆婆，因為只要一想像，就感覺自己像是被扣了屎盆子，噁心的感覺無法忽略。

    但是有什麼辦法，現在是我有求於人。

    我再次走下樓，霍擎川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動作，然後翻了一下報紙。

    如果想讓父母安心，這個人是不可缺少的演員。

    既然公婆還沒有回來，就先做做這個人的工作好了。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抬起有些沉重的雙腿朝他走去。我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面前男人的臉被報紙遮住了大半，我只能看到他露出來的戴著那副金絲眼鏡的冷漠的眼睛。

    猶豫了好久，我竟然發現自己現在想要跟丈夫說一句話都覺得艱難，心裡不免又一陣寒冷。

    只是······

    「爸媽去哪裡了？」想了很多個開場白，我最終還是用了這個不溫不火的。

    霍擎川基本都沒有什麼反應，作為一個主動搭話的人，被晾在一邊真的有些尷尬。好在霍擎川似乎並不打算太為難我，他翻了一頁報紙之後，最終還是回答了我，「出去晨練了。」

    雖然簡短，終究沒有無視。

    話題到此好像又卡住了，因為男人的目光始終沒有從手中的報紙上離開一秒鐘。

    周圍又沉默了下來，只剩客廳鐘擺亘古不變的滴答聲。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我咬了咬嘴唇，為自己鼓了鼓勁，動了動身子，正面朝著霍擎川。

    「那個，我父母從老家過來了。」我試圖慢慢的引進話題，聲音卻無論如何也自信不起來，聽上去倒顯得有些心虛。

    可能是我的弱勢讓霍擎川覺得驚訝，他終於第一次看了我一眼，也只是一眼，看不出任何情緒的一眼，然後馬上收了回去。

    「嗯，昨天媽回來說了。」他淡淡的回了句。

    我心裡對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有些不滿，但是表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他們今天要過來拜訪，也算兩家人聚一聚。」我的聲音比剛才大了些，果然還是無法咽下這種被人無視的氣。

    我的話三秒之後，霍擎川放下剛剛翹起的二郎腿，雙手甩了甩報紙，摺疊到一起之後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將兩隻胳膊各自擱到了膝蓋上，手指交叉到了一起，終於把目光集中到了我這邊。

    「嗯，兩家人很久沒見面了，是該聚一聚。」他薄唇輕啟，說出了一句不帶任何感**彩的客套話。

    他的這句話仿佛把我接下來的語言都堵了回去，他就那麼淡淡的注視著我，目光坦然中又帶了些等待。

    霍擎川一向是個通達明理的人，銳利的目光似乎能輕而易舉的通往別人的心底，他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不挑明，他在等我自己說出來。

    真是一如既往惡劣的男人，我面無表情的想道。

    好，既然他想要這麼，那麼我便遂了他的意。

    我回看向霍擎川，目光坦然，剛才的心虛一掃而空。

    「既然這樣，我就把話挑明了吧。」我的聲音也比剛才大了些，「我不想讓父母為我擔心，所以不想在他們面前跟你們家搞得不愉快。」

    「所以呢？」霍擎川嘴角微翹，似乎我一直都是弱勢的一方，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一方。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仍舊如此的強勢，這個男人，根本不在乎我主動投過來的橄欖枝。

    「所以，」我也不對他報什麼希望了，「我希望我們能像之前那樣，就算是演戲，也請你配合我一下。」

    「哈哈哈哈···」對面的男人竟然笑出了聲音，似乎我在說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他的笑甚至稱得上明朗。

    只是現在，他恐怕是在嘲笑我吧。

    「我們本來就是夫妻，為什麼要說演戲？」笑完之後，他看著我說。

    跟剛才形成強烈的對比，此刻他的目光只會讓人感到冰冷。

    鋒利的視線讓我剛才鼓起的勇氣無處可逃，事到如今還要這樣嘲諷我，他有意思嗎？

    「你不是知道嗎？」人一旦內心冰涼，便會變得無懈可擊，「我不想跟你說廢話，算我求你，讓我父母知道了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你也不想麻煩纏身的吧。」

    霍擎川直起身子，改為雙手抱胸，「你說的也對。」

    我以為他會答應我，剛想要鬆口氣，但是後面等待我的只會是更無情的逼迫。

    「只是我這麼配合你，我有什麼好處？」他淡淡的說，「我是你的丈夫，但我也是生意人，沒有報酬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呵呵，真是計較得失的殘酷的現實，即便是曾經睡在一起的人，也要如此利害分明呢。

    在霍擎川說出這句話之前，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結果，但是話經由他的嘴說出來，卻讓我真真的感受到了破滅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