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愈演愈烈

    幾乎是與身後的店門關合同時發生的，男人衝出來有些粗魯的抓住了我的手臂，強迫我轉身。

    跟他一起撲面而來的，還有我剛才潑到他身上的咖啡的味道。

    此刻霍擎川的形象可以用狼藉來形容，褐色的咖啡把他的白襯衫糟蹋的不像樣，他一向平整的頭髮上也滴滴答答著咖啡，他的臉也因為有些燙的液體而發紅。

    當然，這一切都抵不過此刻他眼睛裡噴射的怒火，那火焰似乎要將我吞噬。這應該是我見過的霍擎川最可怕的樣子了，但是很奇怪，我並不怕他。

    星巴克的店門關上，玻璃門反射出我們兩個的身影。

    「你，你剛才做了什麼！」霍擎川低吼著，用深不見底的目光看我，我能感覺到他在壓抑自己的怒氣。

    我剛才只是把一杯還沒有動過的咖啡潑到了他身上，僅此而已，這個事實藉由他現在的狼狽就可見一斑，何必再來問我。

    他問的不是我剛才做了什麼事，而是我怎麼有膽子能朝他破咖啡。

    我動了動手臂，因為有些疼，但是霍擎川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我，反而更加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他是在報復我嗎？我竟然萌生了這樣一個想法。

    「放開我。」我不急不躁，用再平淡不過的聲音對他說。

    「我讓你放開我。」見霍擎川沒有絲毫要放開我的意思，我又重複了一句。

    「遲晚，」霍擎川抬眼看我，粘在他頭髮上的咖啡適時的低落下來，這讓他看起來多少有些滑稽。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霍大總裁現在散發著咖啡的香氣，想來很多人是一輩子也沒有見過的吧。「你好樣的。」

    滑稽歸滑稽，我卻笑不出聲音。他是在誇我嗎？不可能的吧。

    我真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甩開他，力道大的讓我手腕的骨頭都在疼。

    「放開我！」我歇斯底里的喊道，不顧這裡是公共場合，也不顧來來往往的行人以及店裡的人都在看我們。

    反正有大名鼎鼎的霍家總裁陪我，我還擔心什麼形象？

    我的心中有種即將爆發的情緒，正在透過心臟上的縫隙汩汩的向外流淌著，爭先恐後的蜂擁而出。我好像聽到了裂縫被這些情緒撐開的的聲音。

    也許是我過於尖銳的聲音刺激到了霍擎川，他手上一愣，終於被我甩了開去。

    「你瘋了！」他還是要面子的，見我們兩個什麼時候已經成了眾人注意力的焦點，他收斂了一下渾身的戾氣，似乎是在警告我。

    我對他笑笑，「我就是瘋了。所以，你不要惹我！」

    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會作出什麼事情。

    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面對這個男人，我抽身離開，不再向身後看一眼。

    這次霍擎川也沒有再追上來了，身後也沒有任何聲音，他是顧忌周圍人的看法，還是像我一樣，對彼此已經絕望了？

    我不想知道，也疲於知道。

    在外面我們兩個腥風血雨，回到家時卻一片寧和，好像在星巴克發生的激烈的衝突都是假象一般，沒有人提起。

    霍擎川回來的時候已經換好了乾淨整潔的襯衫，頭髮也重新變回一絲不亂的狀態，甚至連臉上的燙紅也都消失了。

    真是處理的相當完美，我想。

    他是在哪裡換好的衣服，又是在哪裡得到的照顧呢？

    一家人只是默默的圍在一起吃飯，我因為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打擊其實並不想吃飯，但是礙於公公婆婆和女兒的面子也不好把氣氛弄的太僵，只能勉強湊合著待在這裡。

    我沒有再看霍擎川的方向，他現在如何已經與我無關，當他說出那樣的混蛋話的時候，我的心就已經墮入萬丈深淵。

    自然，霍擎川更加不會主動找我搭話。

    我又搬回了顏顏的臥室，這些天女兒已經習慣了跟我一起睡，所以不再問我為什麼不跟她的爸爸一起睡這樣的問題了。

    一個周下來，我和霍擎川的關係都沒有半點兒改變。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如同兩個世界的人。

    這樣也好，冷靜，總好過赤·裸裸的傷害。

    當你的生活毫無頭緒的時候，外界的因素不會讓你豁然開朗，而是很有可能在此基礎上再添上諸多亂子。

    我沒有刻意記住霍擎川的生日，但是霍家大少爺的好日子卻經過不同人的嘴巴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歷年來為霍擎川慶生的派對都搞得盛大且誇張，一來為了彰顯這位大少爺的身份，二來也是藉此機會結交更多能對他們有幫助的人。

    我這個霍家少奶奶雖名存實亡，但卻需要陽奉陰違的配合霍家人出席這場盛典。

    我遵守了一個妻子該盡的義務，卻得不到丈夫應有的回報。

    當我看著沈若慈挽著霍擎川的手臂出現在公共場合的時候，我好像已經感覺不到生氣了。

    能來參加k總裁生日宴的賓客自然都不是什麼泛泛之輩，換句話說都是有一定見識的人，但是這些有見識的人看到這神奇的一幕時，也都因為驚訝而議論紛紛起來。

    他們把帶著八卦色彩的目光投向霍擎川和沈若慈，而把同情的餘光看向我。

    我站在大家議論紛紛的圈層之外，看著位於中心的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前妻容光煥發。

    他的世界繁華盛景，我的世界空無一人，一種似曾相識的空虛孤獨感又襲上了我的心頭。

    女兒仰著頭扯了扯我的裙角，將我從無望的妄想中扯回了現實。

    「媽媽······」顏顏的語氣充滿了擔憂。

    我笑著想要摸摸她的頭髮，卻在半道收回了手。女兒今天的髮型真是精緻又漂亮，我不忍心弄亂。

    「乖，媽媽沒事。」我改為捏捏她的臉，輕輕的對她笑。

    她的身後跟著公公和婆婆，他們正在跟某幾個重量級的賓客打招呼。

    霍擎川也攜著沈若慈滿面春風的跟一些我不認識的人交談，連看都不會朝我這邊看一眼。

    我真的是這家的兒媳婦嗎？

    婆婆跟客人客套完朝我走來，把手搭在顏顏的肩膀上，眼裡有我看不清的複雜目光。

    只是有一點我不會漏看，她是在看了一眼自己兒子的方向後，才露出這種表情的。

    「那些都是跟k合作的大企業，有些是若慈跟著一起去簽約的，他們兩個過去招待人家是禮數。」婆婆對我說。

    是在替他兒子跟我解釋嗎？我不需要，如果真的有心，我想要聽那個男人親口跟我解釋。

    但是我嘴上卻說，「我能理解的，媽您不用擔心我會多想。」

    婆婆釋然的點了點頭，還帶著點兒笑意，只是那笑容裡面究竟有多少之於我這個兒媳婦的愧疚，只有她自己知道。

    「來，顏顏，奶奶帶你去見一個叔叔。」跟我說完話後，婆婆要帶著顏顏離開。

    顏顏扭頭看我，我送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等同於默認了婆婆的舉動。

    又剩下我一個人，呆呆的看著其他人的喜樂。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整，離宴會結束還有好長一段時間。

    大廳里專門請來的樂隊演奏著高雅的音樂，但是在我聽來這只會讓人更加的煩悶和無處容身。

    我能離開嘛？如果能找個藉口離開就好了。

    在我思索的時候，霍擎川和沈若慈仍舊維持著胳膊挽在一起的姿勢朝這邊走過來。

    我看著他們，二人也大方的看我，尤其是沈若慈，她的臉上甚至掛著從容的笑容，絲毫沒有勾搭別人老公時應有的愧疚感，雖然他們打著冠冕堂皇的理由。

    「少奶奶，」距離我有兩米的時候，沈若慈終於鬆開了霍擎川的胳膊，笑意盈盈的朝我走過來，「我剛才找了你很久呢，沒想到你在這裡。」

    而霍擎川則是在原地停住了腳步，靠近我一步他都不願意。

    我回之大方的笑容，「我一直在這裡，看你們比較忙所以沒有過去。」

    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是沈若慈卻聽出了其他的意思。

    她看看霍擎川，然後再看看我，笑得不似剛才坦蕩，「你別介意，因為有些客人是我們的合作方，所以我才跟霍總一起過去的，表面功夫總要做足，你應該懂得。」

    我很懂啊，所以我不是說了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嗎？

    我搖搖頭，「我並沒有多想什麼，你放心。」

    聽著我誠意滿滿的回答，沈若慈似乎鬆了口氣。她轉身，再次回到霍擎川身邊，熟練的挽上男人的手臂，「那我們再去見幾個客戶，少奶奶您先在這裡休息下。」

    我沒有看錯的話，她的表情中不免得意。

    我微微點頭，「去吧，公司的事情重要。」

    話剛說完，手提包裡面傳來手機震動的感覺。

    不顧兩人，我拿出手機，是宋叔叔。

    我想都沒想，快速的接通了電話。

    已經很久沒有跟宋叔叔過了，他既然找我，肯定是有大事。

    「宋叔叔？」我對著電話說。

    「小晚啊，」宋叔叔的聲音聽上去依舊憔悴沒有精神，「在忙嗎？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你。」

    我瞧了一眼樂隊的方向，嘈雜的音樂有些干擾我跟宋叔叔的對話，我朝門那邊走去，「不忙，宋叔叔有什麼事嗎？您有什麼事儘管說。」

    走出大廳，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真好。

    在走廊上跟宋叔叔聊了幾句之後，原來是宋羽的公寓那邊有些小事要處理，宋叔叔又在老家不方便過來，想要讓我幫忙代為過去一趟。

    「沒問題，我現在就過去。」我想都沒想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