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黑與白

    「遲晚，霍少奶奶？」衛延看了一下周圍，終究放棄了在這種正式場合對我有些過於隨意的稱呼。

    「是我，」我倒無所謂，「我來早了嗎？」

    衛延朝我身後看看，「並沒有，你就一個人來了？」

    我點頭，「如你所見。」

    他似乎微不可捉的嘆了口氣，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在我耳邊低語，「你今天可爭點兒氣吧，不要浪費了這一身行頭。」

    我不明白衛延到底什麼意思，想要問他吧，他又忙著去接待其他的客人了。

    沒有多想，我踏上了遊艇的甲板上。

    果然是豪華遊艇，會客廳比之陸地上的五星級酒店絲毫不遜色，衛延說的沒錯，我來的確實不算早的。

    作為東道主家庭中的一員，我理所當然的要去跟公公和婆婆他們匯合。已經來了不少賓客，我只能穿過他們去尋找自己的家人。

    我遠遠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霍家人，但是其中一個不怎麼和諧的身影夾雜在了裡面，讓我停下了腳步。

    霍擎川穿黑色的正裝，而他旁邊巧笑嫣然的沈若慈，穿著同樣顏色的晚禮服，巧妙的跟霍擎川搭配了起來。

    是因為想要這樣，所以她才為我選了一套粉紅色的禮服嗎？我心裡開始冷笑起來。

    他們沒有發現我的存在，仍舊在跟來賓說說笑笑。沈若慈也在其中，以一個少奶奶的姿態。

    「聽說了嗎？」我前面的一位貴婦人跟她的男伴竊竊私語起來，目光看著宴會主人的一家四口，「那個女人，就是霍總旁邊的那個，是他的前妻啊。」

    「什麼？」男人似乎有點兒不敢相信，「我還以為是霍總的妻子呢。」

    「看著很像吧，」女人聲音更小，「這麼站在一起，還真的能騙過很多人的眼睛呢。」

    「那真正的霍少奶奶呢？」男人小聲問，「話說為什麼霍總的前妻會出現在這裡啊。」

    「我只是聽那些姐妹們說，現在這個女人給霍總當著私人助理呢。」女兒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在聽她說話後，才跟自己的男伴說。

    「暈，這也太詭異了吧。」男人不可思議的小聲驚呼道，「讓自己的前妻當助理，有錢人的世界我們果然不懂，霍少奶奶竟然不會吃醋嗎？」

    「誰知道呢，」女人嘆口氣，「豪門是非就是多，你看看霍總，現在年輕有為，呼風喚雨，估計就算那個平民少奶奶介意，只要霍總願意，她也沒轍吧。」

    「你這麼一說，我都有些同情起少奶奶了。」男人裝模作樣的說，然後捅了捅自己的女伴。

    如果他不是用一副看好笑的表情說剛才的話，說不定還真的相信他會同情我這個平民少奶奶呢。

    我輕輕的咳嗽了聲，當看到兩人因為發現我而驟變的表情時，有種說不出的諷刺的心情襲上我的心頭。即便在身後說著霍家的風涼話，到頭來還是不敢得罪霍家吧，這就是社交。

    「少，少奶奶？」女人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我倒是很慶幸她竟然會認識我。

    「您好，」我禮貌的跟她說話，像不遠處的沈若慈一般巧笑嫣然，「我代表霍家歡迎您大駕光臨本次宴會。」

    「啊哈哈，」女人有些尷尬了，男人替她回答，「能被邀請實在是我們的榮幸，少奶奶您今天簡直光彩照人啊。」

    把自己的失誤轉換成拍馬屁，一向是解決深交問題的有效方法，這個男人的反應力還算不錯。

    我也沒有打算跟他們計較什麼，畢竟他們也沒有說什麼非常過分的話。

    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我再次找著霍擎川他們走去。

    因為剛才一男一女的咋呼，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我的存在，他們紛紛過來跟我寒暄，說著一些可有可無的客套話。

    因為這陣騷動，霍家一行人的注意力終於集中到了這邊。

    跟最後一個人打完招呼，我稍微提起了裙角，朝著他們走過去。

    可能是因為我並沒有穿沈若慈挑選的婆婆同意的那件晚禮服，總覺得他們看我的目光充滿驚訝，尤其是沈若慈，簡直可以用不可思議來形容。

    因為注意沈若慈的表情，我忽略了霍擎川的表情變化。

    「爸、媽，對不起我有些來晚了。」禮貌是基本的，我首先跟公公和婆婆解釋道。

    「恩，」公公用依舊嚴肅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下，然後點頭，「來了就好，跟我們一起招待客人吧。」

    「少奶奶，」沈若慈拖著曳地長裙走過來，抓住了我的手，「您可是來了，我終於可以退居二線了，總是讓大家誤會，光解釋都好累。」

    我們兩個一黑一白站在一起，總覺得有些反差過大了。

    「辛苦你了，沈姐。」我對她笑笑，維持一個豪門少奶奶在公共場合該有的禮儀。

    想起了什麼，我轉身對婆婆說，「媽，不好意思，昨天您送過去的那件衣服，因為尺碼上面有些不太合適，所以我今天又去選了一件。」看我多麼的周到，還要為這樣的事情向婆婆解釋。

    「不要緊，」婆婆說，「只要打扮得體，不丟霍家人的面子就行。」

    婆婆倒是一直沒有變，關心的只有霍家的面子。

    「宋市長來了，」公公看到了剛進來的宋長明市長，「我們過去迎接他，這可是貴客。」

    於是，公公和婆婆在前面，我和霍擎川走在中間，沈若慈跟在最後面，朝著宋長明那邊走去。

    說來霍擎川的黑色西服跟沈若慈才是一對兒吧，我一身的白，總覺得站在他們兩個中間有些煞風景。

    正在胡思亂想，我的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我小跳了一下，為了保持平衡，我不得不抓住了霍擎川的胳膊。

    找回重心之後，我放開霍擎川的衣服，抬頭看他，「剛才差點兒摔倒，所以扶了你一下，不好意思，還有謝謝你。」

    說好的夫妻之間不必這麼客氣，但是我們現在，也只剩下無聊的客氣而已。

    霍擎川的目光像是什麼射線一般打在我的身上，讓我渾身的不自在，我收回跟他對視的眼神，朝著前方看去。

    「宋叔叔不知道我們兩個正鬧矛盾，」霍擎川竟然主動跟我說話，「所以······」

    他的手肘彎了彎，空出一個空隙。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想要在當官的面前表現一下不是嗎？還真是利益至上的家族，明明私下裡他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遲晚？」見我遲遲沒動，霍擎川開口提醒我。

    「我知道了，」我伸手，挽住霍擎川的胳膊，這種觸感是有多久沒有體會到了，「這種程度我還是會配合的。」

    霍擎川沒有再說話，我沒有看他也不知道他什麼表情，大概還是板著一張臉吧。

    我們來到宋長明跟前，公公和婆婆熱情的跟自己的故友攀談起來。

    「宋叔叔，晚上好。」出於基本的禮貌，我笑著跟宋長明打招呼。

    「恩，遲晚啊，」宋長明看著我笑，「這好一段日子沒見了，你又漂亮了。」

    我笑笑，「謝謝宋叔叔誇獎。」

    然後宋長明朝我身後看去，一臉的若有所思，「這位小姐，我記得是······」

    霍擎川說過，宋長明跟公公是有不少交情的，他認識沈若慈也並不奇怪。

    宋長明顯然是記起了沈若慈的身份，他看著宋家的人，希望有人能出來給他一個解釋。

    「這位是沈若慈，」霍擎川主動站出來，「現在在sk上班，是我的助理。」

    聽霍擎川這麼一解釋，宋長明立馬一副知道了的表情。

    人家沒有做錯什麼，不論作出什麼樣的荒唐事，霍家依舊是霍家。

    「霍老弟，來這邊，咱們很久沒有好好談談了。」公公站出來，明顯想要把宋長明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婆婆也跟著走了，現場只剩下我們三個。

    有些尷尬，我偷偷看了看霍擎川，他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好在又來了認識的人，把霍擎川暫時支開，只剩下我和沈若慈二人。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現在看待沈若慈的態度，已經不似當初那麼寬容和無防備。

    我不是傻子，我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不可能一直對這個一出現就讓我的生活雞飛狗跳的女人視若無睹。

    她是黑，我是白，我們兩個註定是兩個陣營，水火不容。

    正在想著怎麼開口，很久以前見過的那個宋長明市長的女兒，出現在我們面前。

    很久不見，姑娘又出落了不少。

    「遲晚，」她直接用全名稱呼我了，大小姐還是大小姐，「沒想到又看到你了。」

    我笑笑，「宋小姐，好久不見。」

    她好奇的看看我身邊，忽略了一身黑的沈若慈，「怎麼就你自己，上次你身邊不是有很多人嗎？」

    宋小姐無意中的話，卻道明了我的現狀，戳到了我心中的痛處。

    「他們都很忙，所以沒有過來。」我說。

    「什麼嘛，」宋大小姐看起來有些失望，「那個叫宋羽的男人也沒來嗎？他現在結婚了嗎？就是上次跟你跳舞的那個。」

    宋小姐的話越發的直擊我的心底，一陣悲傷襲上心頭。

    「恩，他沒來。」我苦笑了一下，宋羽的葬禮是低調辦的，他們的交情也沒那麼深，所以大小姐不知道也是正常。

    以後他們也不會再見面，何必提起可能會打擾到大小姐心情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