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冷戰

    我設想過一百種他們結束的理由，但是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方式。

    我好像一下子能夠理解和領會霍擎川之前說的，對她的愧疚了。

    只是因為沒有生下孩子就離婚，霍家難道是這樣不將情理的家庭嗎？跟公公和婆婆生活了這麼長時間，我覺得他們並不是能做出這種冷酷決定的人。

    而且，霍擎川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就聽父母的話，跟自己的結髮妻子離婚呢？

    這其中，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吧。

    「就是因為孩子沒了？」我追問道，這也是我對自己老公以前品行的質問，我不相信他是如此冷血無情的人。

    「其中還有很多原因吧，」霍擎川看起來有些疲憊，「總之很複雜，孩子流產是導火索。」

    他看起來不想再說更多，再問下去只會得到他的反感而已，我的直覺如此告訴我。

    回答完我的問題，霍擎川起身，朝床那邊走去，也許是因為剛剛談及了他不想談的話題，我總覺得以往高大偉岸的身影有些頹靡。

    因為霍擎川的回答，我對沈若慈的心情，漸漸多了一份同情進去。

    婆婆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想要讓沈若慈進入sk工作，好多多少少彌補一下內心的不安吧。

    她來徵求我的意見，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斷然的拒絕了她，難怪她會對我有成見。可能在婆婆看來，我是一個不講道理不肯替她著想的兒媳婦吧。

    我想霍擎川的心裡，其實也是想要彌補一下對前妻的虧欠，但是又顧及我的想法，所以才拒絕了婆婆的提議。

    我真的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這樣自私下去嗎？

    我在沙發上坐了好長一段時間，心中漸漸有了決定。

    起身，來到床邊，我躺到了霍擎川的身邊。

    「你對沈若慈心裡有愧疚嗎？」我按滅了床頭燈，即便聲音很小，在黑暗的氛圍中也顯得很突兀。

    我只聽得到霍擎川平穩又熟悉的呼吸的頻率，我靜靜的等待他的回答。

    「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他動了動身子，「沒什麼愧疚不愧疚的。」他說。

    他語氣平淡，說的理所當然。

    也是為了顧及我的感覺，所以才特意這麼說的吧。

    「我覺得她這個人挺好的，起碼我跟她能聊得來。」我向霍擎川那邊靠了靠，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和氣且大度。

    霍擎川沒有回應我，我猜他現在一定在看著我這邊。

    「媽那邊也希望讓她到公司去不是嗎？」我感受到了霍擎川溫熱的呼吸，「我不會介意的，你不必在意我的想法。」

    因為沈若慈在我心中的形象，不再是那麼優容優越，我越知道她的過去，越覺得她才是弱勢的一方。

    我本來就是心腸軟的人，既然霍擎川的態度很堅決，那麼即便在一個公司工作，我也相信他們不會有什麼。

    良久，霍擎川像是輕輕的笑了下，「你真的希望我把她放到身邊？」

    「我聽媽說她現在好像也沒有工作，一個女人也不容易，你就在公司給她安排個職位吧。」我說。

    「正好我身邊缺個女助理，我把她調到我的辦公室，你覺得怎麼樣？」霍擎川像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聽他的話，似乎是有些不悅了，他是在反問我。

    我明明是在為他著想，為什麼他這麼不領情呢？

    「職位的話你做主，我就是闡明自己的態度而已。」我說，「我不是小氣容易吃醋的女人，我也不想你心裡一直惦記著前妻不忘。」

    「你說什麼？」霍擎川的聲音突然大了幾分，語氣中帶了些冰冷。

    我不說話了，我心裡有些委屈。

    「我對前妻惦記不忘？」霍擎川不等我回答，聲音越發的低沉，「我對她惦記不忘，會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媽的請求？遲晚，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這樣？」

    我明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此刻的我就是不想說出來。

    「遲晚，有的時候，你真的遲鈍和淡定的讓人無語。」他又說，然後他轉了個身，換成背對著我的姿勢。「你什麼都不知道，就習慣憑藉自己的主觀想法去判斷和決定一些事情，你以為你是在辦好事嗎？你覺得這樣就會讓別人惦記你的好嗎？」

    我咬著嘴唇，默默的承受著霍擎川對我的類似於指責的話。

    沉默良久，霍擎川似乎是嘆了口氣，「我原本以為你會改掉以前的性格，沒想到還是回到了過去，多少讓人有些失望啊。」

    「既然你希望的話，那我明天就讓沈若慈去sk上班，這下你滿意了吧？」他最後說道。

    不知為何，明明霍擎川是接受了我的提議，我的心裡竟然會如此的疼痛，好像被掏空了什麼一般。

    那個晚上，我輾轉反側了很久都沒有睡著，我不知道霍擎川有沒有跟我一樣，心亂如麻。

    早上醒來，他沒有跟我說話，只是穿好衣服洗刷完畢就下了樓。

    因為沒有睡好，我的精神也有些不濟。

    坐在飯桌前，我搖了搖頭，希望讓意識稍微清醒一些。

    之前跟婆婆鬧了不愉快，昨天晚上又跟丈夫堵了氣，我到底是何苦呢？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只有顏顏時不時仰頭跟我說幾句話。

    「對了，」吃著吃著，霍擎川抬頭對著婆婆說，「媽，你不是說若慈沒有工作嗎？我考慮了一下，正好公司那邊也缺人手，她也懂得這方面的業務，乾脆讓她去sk上班吧。」

    霍擎川的發言在平靜的氣氛中驚起了不大不小的漣漪，公公和婆婆都有些意外的看著霍擎川，驚異於他的這個決定。

    「小川，你為什麼突然······」婆婆話沒說完，她看向我這邊。

    「沒什麼，我也是考慮了很久了，」霍擎川若無其事的吃了一口麵包，「再說遲晚也沒什麼意見，她是很大度的人，不會介意若慈的身份的。」霍擎川把某些詞語特地加重了讀音，似乎是在刺激著我。

    然後他看著我，目光凌厲的似乎要把我看穿，「對吧，遲晚？」

    我是有些後悔昨晚的決定，但是到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再說反悔的話，一來落了公婆口實，二來也會讓霍擎川更加的看不起我。

    就算是為了賭這口氣，我也要硬著頭皮堅持自己的想法。

    我強裝出一副大方的笑容，「恩，畢竟優秀人才越多越好嘛，沈小姐是個能幹的，想必能很好的幫到擎川。」

    我話剛說完，霍擎川就把筷子有些重的放到了桌子上，我的心臟也跟著撲通一下。

    「既然這樣，那就決定了，我這就給她打電話。」說完，霍擎川看也沒看我，就離開了飯桌。

    或許是因為霍擎川剛才的舉動嚇到了我，又或許是對未知的將來有所不安，我的心臟跳動的很快。

    「遲晚啊，」霍擎川走後，婆婆小聲叫我，「你們兩個沒事吧？」

    我乾笑著搖搖頭，「媽，我們什麼事也沒有。」

    然後公公和婆婆相互看了一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我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去了公司，一路上都是在想霍擎川冷漠的眼神，還有冰冷的話語。

    他怪我遲鈍，他怪我什麼都沒變，那麼他就變了嗎？他還是那麼的高傲自大，完全無視別人內心的真正想法，然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是嗎？

    因為煩亂的心緒，一整天下來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婆婆再也沒有跟我提過沈若慈，或許在她看來，只要讓沈若慈進入sk，了了她的心愿，我這個兒媳婦就沒什麼用處了吧。

    霍擎川對我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冷漠起來，在家裡基本不跟我說話，就算兩人獨處臥室里，也只是各做各的，我不跟他說話，他也不跟我交流。

    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爆發矛盾，雖然我們並沒有激烈的爭吵，但是這種冷戰的情況甚至比爭吵更讓人心神不安。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我想要帶著顏顏回老家一趟，順便也去看看宋羽。

    我還是主動跟霍擎川說了話，畢竟向丈夫匯報行程是我這個妻子義務範圍內的事情。

    「你隨意就好，」霍擎川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不用跟我匯報。」

    依舊是冷淡的語氣，他還在計較之前的事情。

    我無法理解霍擎川此刻的心境，他到底在計較些什麼？

    「你···」我猶豫了一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老家？周末有事嗎？」

    霍擎川回頭看我，像是在想什麼，然後他依舊拒絕了我，「周末要去談一個客戶，下次吧。」

    約見客戶是正當的理由，但是他的語氣有些陌生。

    我有意想要跟他緩解關係，但是我也是有自尊的，既然他拒絕了我伸出去的橄欖枝，我也沒必要再說什麼了。

    我穿好衣服，沒有再跟他說話，開門直接去了顏顏的房間。

    當我跟女兒說要去看外公外婆的時候，顏顏顯得很開心。

    看著女兒無邪又開朗的笑臉，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我牽著顏顏的手走出了房間。

    「媽，我回老家看看。」我對剛好碰到的婆婆打招呼說。

    婆婆看看我，又看看顏顏，「恩，好，去多久？」

    「大概明天回來。」我說。

    「去吧，路上小心。」她說。「替我跟親家問個好。」

    不知為何，總覺得婆婆的態度，似乎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