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偏離的日常

    顏顏也在我的身邊睡著了，我為她蓋了蓋被子，從床上起身。

    大腦還是一片昏沉，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下床的我想要活動一下身體。

    來到窗前，我拉開厚厚的窗簾，這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回頭看看牆上的掛鍾，晚上九點半。

    這個時候霍擎川應該回家了才對啊，這麼想著，我隨便披上一件外套，走出了臥室。

    客廳裡面只有幾個傭人在收拾著什麼，他們見了我之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打招呼，而是用眼神在交換著什麼信息似的。

    意識到我在看他們，幾個人才朝我一彎腰，打了個招呼，「少夫人。」

    腦子裡一團亂，我也不想計較傭人們看上去的些許無理。

    如果霍擎川不在臥室，不在客廳，那麼他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書房了。

    朝著一樓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走去，我並沒有進入書房，而是轉身去了書房對面的房間。

    宋羽生前在我們家住過的房間。

    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好像這裡從來沒有一個遠去的故人住過，不曾留有一息他的影子。

    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在悲傷的情緒再次被跳動之前，我關上門退了出去。

    打開書房的門，霍擎川卻並不在裡面。

    是公司的事情又絆住他了嗎？我想。

    走出書房，在走廊里看到了東張西望的顏顏。

    「媽媽，你怎麼出來了？」顏顏一路小跑到我身邊，仰頭看我。

    我這個當媽媽的真是讓女兒過分擔心了，「嗯，媽媽就是出來走走。」

    牽著女兒的手，我們兩個朝客廳那麼走去。

    「媽媽你一定餓了吧，」顏顏拉我到沙發上坐下，「我拜託廚房的阿姨為你熬了粥，媽媽你就吃點兒吧。」

    小小年紀的女兒竟然這麼懂事？我看著她，雖然顏顏一直很聽話，但是再怎麼說，她還到底是個孩子，思想沒有這麼周全的。

    「是爸爸說的，」顏顏老實的回答，「爸爸說，媽媽這麼久沒吃飯一定很餓，所以你醒了之後一定要給你做點兒東西吃。」

    說著，負責廚房的女傭就端著一個白色瓷碗走了過來，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少奶奶，小姐早就讓我把粥熬好了，一直保著溫，就等您醒過來呢。」她說

    「爸爸還說，媽媽你現在一定吃不下去油膩的東西，讓廚房準備營養粥是最合適的了。」說著，顏顏端起瓷碗，送到我這邊。

    貼心的丈夫和女兒，讓我千瘡百孔的心多少有些慰藉，我接過了女兒手中的瓷碗。

    吃了幾口，婆婆從門口處走了進來。

    她盛裝打扮，想來是從哪個名流宴會上剛回來。

    想起之前我跟她發生的矛盾，我有些尷尬。

    但是經過霍擎川一番開導，我現在也平靜下來了。婆婆雖然是態度有些讓我不能贊同，但是她畢竟是長輩。

    我放下瓷碗，從沙發上站起來。

    婆婆看見在客廳里坐著的我和顏顏，停下了匆匆的腳步，把剛剛脫下來的外套交給了身後的管家。

    她看著我，眼神有些冷淡。

    「媽，我······」我上前一步，走到婆婆的跟前，顏顏也跟了過來。

    當看到自己的孫女的時候，婆婆的眼中才有了一絲笑意。

    「之前我頂撞了您，是我太衝動了，您不要生氣。」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清晰，並且真情實意，因為萎靡病態的認錯，根本無法體現一個人的真正想法。

    婆婆看著我，像是在審視什麼一般。

    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變得更加的尷尬和讓人難堪。

    「奶奶······」就連小小的女兒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她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婆婆。

    婆婆像是從某個境界中回過神來，表情動搖的有些明顯。

    「嗯？」她看看我們母女，「嗯，那種事情你知道錯了就好。」

    雖然得到了婆婆的諒解，但是她那高傲的態度仍舊讓我的心裡有些不舒服。

    說完這句話之後，婆婆便上樓了。

    跟顏顏一起回房，我們母女躺到了床上，我開始給她講關於她小舅舅的一些故事。我告訴顏顏，宋羽是他的救命恩人，一定不要忘記他。

    女兒顯然聽不懂關於腎臟移植的那些事情，但仍舊非常認真的聽我說話。只是她終究還是小孩子，又整天守著我，不知不覺她就在我身邊睡著了。或許在她看來，我講的那些瑣事，跟以前她經常聽的那些睡前故事，有同樣讓人安心的作用吧。

    大概是晚上十一點左右，霍擎川回來了。

    我因為睡了很多覺，以至於現在清醒的很，在霍擎川進屋的時候，及時按亮了床頭的燈。

    「你還沒睡呢？」霍擎川刻意把聲音壓低，想來也是擔心打擾到女兒休息。

    他把外套掛到了衣櫃裡，走到床邊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過於清醒的意識也帶動了感官的敏銳，在霍擎川俯身朝我這邊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香水的味道。

    「白天睡太多了，所以晚上就睡不著了。」我跟他說。

    「吃晚飯了嗎？」霍擎川摸了摸我的臉。

    父女兩個關於晚飯的舉動還是讓我感動了一番，於是面對霍擎川的問候，我笑了笑，「恩，你們兩個特地為我準備的，怎麼能夠不吃？」

    「看來我的小公主做的不錯，」霍擎川看著熟睡的顏顏，「真不愧是我的女兒。」

    「對了，你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忙嗎？」我順口問道，「總是回來的很晚。」

    聽我問這個問題，霍擎川小小的頓了下，然後他解開了領帶，「也不全是公司的事情，有些應酬躲也躲不開，你知道的。」

    他說的也沒什麼不對，所謂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即便是威風凜凜的sk的總裁，也有行不從心的時候。

    「我去簡單的洗一下。」霍擎川說完，便離開了床邊。

    那股香水的味道又飄了過來，若即若離的刺激著我的嗅覺，是女士香水沒錯，大概霍擎川口中的應酬的飯局中，有品味高雅的女士吧。

    半個小時後，霍擎川躺到了我身邊。

    「今天心情怎麼樣？」他依舊用最小的聲音，單手扶著頭問我。

    「好些了，」我說，「我想你說的對，我是需要時間來忘卻心中的傷痛的。」

    「沒關係，慢慢來。」霍擎川說。

    關了燈，在一片漆黑的環境中，聽著顏顏平穩的呼吸聲，我焦躁和傷悲的心情，也多少被撫平了一些。

    在家裡躺了三天，身體終於恢復到可以自由行動的程度。

    一日早上，用過早餐，我回到臥室背著包打算去公司看看。

    霍擎川本來勸我在家裡多休養幾天，但是我實在不想讓白舒一直替我看顧著屬於我的工作。

    在客廳遇到了正在享用餐後茶的公公和婆婆，我走到他們面前，禮貌的打招呼。

    「爸、媽，我出門了。」我說。

    「去哪裡？」婆婆問我。

    「去一趟公司，」我回答道，「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一直撂下了，也該正常去上班了。」

    「遲晚啊，你先等等。」公公放下了手中的晨報，似有什么正事要跟我說。

    「爸，有什麼事嗎？」公公一般很少跟我有所交流，如今看他如此認真我心裡有些打鼓。

    「既然做了霍家的媳婦，工作上的事情也該有所調整了吧。」公公說。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不明白他口中的調整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也想像霍擎川最開始希望的那樣，讓我在家做個全職太太嗎？

    但是公公一向高深莫測，他不明說，我也不好提前做什麼反應。

    我安靜的等他把話說完。

    「我之前也跟擎川討論過你事業的話題，他說不同意讓你在家專心做少奶奶，說你是個有事業心和上進心的人，我也贊同了。」公公接著說道，「你工作我是不反對的，但是作為霍家的一份子，就算要在事業上有所成就，是不是應該到sk來呢？現在公司正缺少人手，也比你原來的公司規模大上好幾倍，你過來工作，前途絕對比現在要光明。」

    原來說了半天，還是把sk的利益放在了首位啊。

    但是白舒無論在工作還是生活上都給了我莫大的幫助，我已經為公司拖了後腿了，現在又要退出，我成什麼人了？

    我想了下，「爸，我目前還是想要在誠果上班，畢竟誠果發展到現在也有我的一份努力在裡面。」

    我委婉的拒絕公公必定能夠明白，我不想離開誠果，我還要跟著白舒一起干。

    另一方面，如果我到了sk，頂著霍家少奶奶的頭銜，不知道又要被別人背後說什麼閒話，我不想發生以前那樣的事情。

    公公似乎並沒有想過我會如此直接迅速的回絕他的提議，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你不想去幫擎川嗎？」他問。

    「擎川管理sk這麼多年，我相信他肯定有一套自己的辦法，不會因為我沒有去幫他就少了什麼，更何況，他身邊還有衛延等拔尖的人才，可以說我去不去，不會對公司和他產生任何影響的。」我淡定的解釋道，「但是爸，誠果的情況就不一樣了，我是這邊的負責人，請了那麼長時間的假已經給公司造成了損失，白總那邊根本忙不過來，所以我必須要回去。」

    說完自己的理由，我用中肯的目光看著公公，希望他能理解我的苦衷。

    但是公公臉上依舊是那副嚴肅的表情，「原來你這樣想啊，那當我今天的話沒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