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樂極生悲

    之後的幾天霍擎川帶著我逛遍了這座美麗的小島上的每一個角落，我學會了法語的「我愛你」，認識了一個叫做lily的賣花小女孩，還讓一位慈眉善目的街頭畫家為我畫了鉛筆畫。

    當然我也拍攝了很多珍貴的照片，怎麼著回去也要跟白舒他們炫耀一番，然後給顏顏講講這座異國小島上發生的故事。

    最後，我們以藍天和大海為背景，讓別人為我們兩個拍下了相擁而吻的照片。

    坐在回去的飛機上，我像對待寶貝一般不斷的翻看著手機和相機中的珍貴照片，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臉上一直掛著開心的笑容。

    「顏顏還有三天才回來，她的旅程比我們長啊。」霍擎川對我說。

    「恩，沒關係，到時候我們去接她好了。」我回答。

    「這條手鍊顏顏一定很喜歡。」我從包里拿出一條由珍珠和貝殼編成的手鍊，據說這是巫師施加了幸福魔咒的手鍊，能給戴著它的人帶去好運。

    即便知道這是迷信的說法，但是追求幸福的心意總歸不是假的。

    坐了一天一夜的飛機，我們終於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陸風已經在機場等我們了，之後直接把我和霍擎川送回了霍家。

    回到家的時候公公和婆婆都在客廳，見我們兩個回來特地噓寒問暖的了一番。

    我把從小島上帶回來的禮物分別送給他們，希望他們能夠喜歡。

    其實公公和婆婆什麼都不缺，在選禮物上面我費了很大的心思，最終還是在霍擎川的建議下購買了合適的禮物。

    好在公公和婆婆對我們帶回來的禮物還算滿意，並沒有因為禮物的價值而挑毛病。

    「不過遲晚，」婆婆上下打量著我，「你是不是曬黑了？」

    「我讓她要多注意防曬她也不聽我的，不黑就對不起那裡的太陽了。」霍擎川笑著解釋道。

    我有些赧然，因為貪玩而讓自己的婆婆挑毛病，怎麼說也不是三十歲的我應該有的舉動。

    「我們回房間了。」霍擎川說。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迫不及待的衝進衛生間，在島上還看不出來，回家經一直用的鏡子一照，我還真的黑了不少。

    哭喪著臉走出來，霍擎川正在關注這今天落下的財經報導。

    我一聲不吭的趴到了床上，白舒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會笑話我的。

    霍擎川不但不安慰我，還在一旁幸災樂禍，「你看，不聽我的吃虧了吧。」

    不想理他，我把臉埋在被子裡。

    再過兩天顏顏就回來了，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我這個「黑」媽媽。

    「好啦，」霍擎川走過來拍拍我的後背，「這是健康的膚色，你要是實在接受不來，就去美容院做個療養，應該會恢復的快一些。」

    我想用最好的狀態來迎接第一次出遠門歸來的女兒，但是老天卻不給我這個機會。

    顏顏要回來的那天，我們提前接到了老師的通知，說是下午三點左右可以到幼兒園門口接孩子。

    我不想在眾人面前給女兒丟臉，於是在臉上抹了厚厚的粉底。

    誰都不知道幼兒園的班車會提前一個小時到，也就是因為這一個小時，我沒有見到朝思暮想的女兒。

    當接到幼兒園老師嘶啞著聲音的電話，聽完她斷斷續續的話時，手機落到了地板上。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句話:顏顏出車禍了。

    反應過來後，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霍擎川出事的時候沒有，父親出事的時候沒有，宋羽出事的時候也沒有。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家門，自己開著車朝著老師給的醫院瘋狂的駛去。

    一路上不知道超了多少車，又闖了幾次紅燈，我甚至都沒有把車停到醫院指定的停車場上，就打開車門朝著門診樓奔去。

    這所醫院我來過不少次，但是現在我只覺得這裡很陌生。

    奔到前台，我哭著詢問著剛被送來的小女孩的狀況，值班的護士被我嚇到，直接帶著我來到了搶救室的門口。

    園長和老師在門口走來走去，一臉的焦慮，我奔過去，想要直接闖進去確認顏顏沒事。

    「霍夫人，您先冷靜。」我被園長和老師阻止。

    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冷靜的下來，裡面正在搶救的，可是我唯一的女兒，她就是我的世界。

    如果她有什麼不測，我不敢往下想······

    「顏顏，顏顏······」我一遍遍的呼喚著女兒的名字，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搶救還在繼續，我能做的只有等。

    我把手指插進頭髮里，眼淚不住的掉到地上，幾乎無法思考。

    園長和老師在一旁不住的安慰我，並且跟我講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班車提前到達幼兒園後，因為時間的原因很多家長都沒有來，所以老師們便安排小朋友們自由活動。當時顏顏的帽子被風吹走，吹到了馬路上，她跟著過去撿，結果就被一輛突然出現的轎車撞到了。

    聽著老師的敘述，我的腦海中浮現著一副副觸目驚心鮮血淋漓的畫面。我不知道顏顏傷的有多重，只能越想越害怕。

    我從來沒有想過，送她來幼兒園的那一面，會有可能是我見顏顏的最後一面。

    想到這裡，我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的頭疼起來，只能捂著嘴嗚咽。

    搶救的時間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等待的過程中霍擎川也匆匆趕來。

    因為打擊，我甚至忘了要通知他這個當後爸的，只是自己一個人闖了過來，霍擎川之所以會知道，大概幼兒園的老師通知他了吧。

    「到底怎麼回事？」想比我此刻的無助和懦弱，霍擎川表現的則像一隻暴怒的野獸，他不管不顧的朝著負責孩子安全的老師吼道。

    雖然是在老師的看護下出事，但是我知道也不能怪他們。有那麼多孩子要照顧到，我們的孩子只是其中一個。

    因為霍擎川嚴厲的質問，無論是老園長還是年輕的老師都嚇得不敢吱聲。過了好一會兒，她們才把剛才跟我說的話對霍擎川又說了一遍。

    「真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年輕的女老師一個勁的給我們道歉，「因為要照顧其他的孩子，所以沒有注意到顏顏的行動，真的很抱歉。」說著說著，女老師開始哭起來。

    我的心裡已經很崩潰了，旁邊又有哭聲，我的眼淚再次流出來。

    「你們走！」霍擎川看起來也是前所未有的煩躁，他朝著兩名老師吼道，「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最終幼兒園的兩個離開了醫院，搶救室門前只剩下我和霍擎川。

    我仍舊把臉埋在膝蓋里，悲傷的情緒逐漸加深。

    肩膀上多了點重量，霍擎川把我抱進了懷裡。

    「沒事的，顏顏一定沒事的，沒事的。」霍擎川不斷的安慰著我，只是他的聲音也不像平常那麼安穩，甚至還有些顫抖。

    生死之事，即便是無所不能的霍擎川，也無能為力吧。

    我緊緊地抱著霍擎川，身體劇烈的顫抖著，想要從他那裡尋求一絲安慰。

    「怎麼辦，怎麼辦，」我哽咽著說，「如果顏顏有什麼事，我要怎麼辦？」

    我重複著同一個問題，如果失去了女兒，我要怎麼辦？

    「遲晚，」霍擎川也緊緊的抱著我，輕輕的拍打我的後背，「你聽我說，你別這樣，顏顏會沒事的啊。」

    在我們兩個抱頭痛哭的時候，搶救室的指示燈變了顏色，門響了一聲。

    我幾乎是跳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撲向了走出來的醫生。

    那位醫生的衣服上有血，鮮紅的顏色刺激著我的神經，我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我們盡力了······」我多麼害怕聽到許多電視劇里的這句話，如果真是那樣，我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霍擎川也跟著過來，他在身後扶著搖搖欲墜的我的身體。

    「醫生，怎麼樣？」我話也說不出來了，霍擎川用更加顫抖的聲音問。

    醫生摘下面罩，看看我和霍擎川，「你們是孩子家屬？」

    「我們是她的父母。」霍擎川說，「我們的女兒情況如何？」

    醫生瞭然的點了點頭，用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的語氣回答，「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但是孩子的內臟受損，尤其是腎臟，撞碎了。」

    剛聽到一個好消息緊接著又一個壞消息，我的神經隨著醫生的話劇烈的跳動，似乎要衝出大腦。

    「那怎麼辦？」我勉強擠出一個問題。

    「需要你們簽署家屬協議，然後辦理住院手續。」醫生說。「孩子身體的全部指標檢查還沒有出來，但是換腎手術是必須要進行了。」

    「那她現在，現在···」我強忍著要流出來的眼淚，儘量讓自己遠離崩潰的邊緣，「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孩子現在是沒有問題了，最多可能會是一些皮外傷，其他內臟受損不是很嚴重，你們趕緊去辦手續吧。」醫生催促道。

    在這種時候，即便是聽到醫生有些不耐煩的解釋，也是對此刻瀕臨絕境的我的一種安慰。起碼，有了一絲希望。

    醫生話剛說完，顏顏就被從搶救室里推了出來。

    她小小的身體被各種管道插著，臉上罩著對她而言太大的氧氣罩，身上的病號服上也滿是鮮血。

    她緊緊的閉著眼睛，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顏顏！」我掙開霍擎川的手跟上了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