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姐妹的關係

    她的嘴邊還掛著剛才的嘔吐物，我伸手想要替她擦去。

    「啪」，遲馨拍掉了我伸向她的手掌。

    「誰讓你進來的！」她對我怒目而視，我近距離的看到她眼中的紅血絲，同時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精味。

    「你出去！」她指著門的方向朝我吼道。

    我剛想開口說什麼，就看見遲馨又是一陣反應，她再次蹲下身對著馬桶用功起來。

    看著妹妹難受的樣子我心裡對她的氣也暫時沒有了，趕緊把包包放下專心的替她拍著後背。

    這次遲馨倒出來了很多東西，潔白的馬桶不堪入目。

    她搖晃著身子站起來，順手按下了馬桶沖。

    隨著嘩嘩的水聲，剛才的穢物消失不見。這次遲馨沒有再管我，她跨到洗手台那邊擰開水龍頭，直接對著水龍頭的管口漱著嘴。

    「小馨，這樣很容易被嗆到。」我在她身後提醒她道。

    遲馨不理睬我，漱完口後直接撩起水洗臉，我耐心的在她身後等她整理完自己，一邊想著待會兒怎麼跟她聊一聊。

    「你不要在這裡礙事好不好？！」洗完臉遲馨轉身取毛巾，我正好擋在了毛巾架的前面，她朝我不耐煩的吼道。

    我不生她的氣，倒不如說我感覺現在的遲馨更加像一個任性的妹妹。宋羽那樣的我都能忍了，怎麼就不能包容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呢？

    至於她對我做過的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她也受到懲罰了不是嗎？

    我走出衛生間，從廚房裡拿出工具，開始打掃起地上的垃圾來。

    在我把玻璃碴子全部收拾完，準備去廚房倒掉的時候，遲馨從衛生間出來了。

    「你怎么喝這麼多酒，對身體不好的。」我隨口跟她說，像以前一樣。

    遲馨只是看著我，然後什麼都沒有說。

    很好，只要她不急著趕我走，我們就有交談的可能性。

    把垃圾倒進垃圾桶，我再次回到客廳里。遲馨坐在沙發上喝水，我來到她面前，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也許是知道了她現在的狀況，我總覺的自己一直要強的妹妹的身形特別的單薄，單薄的讓人心疼。

    「你來幹什麼，是來看我笑話的？」遲馨放下礦泉水瓶，聲音有些沙啞的說。

    「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反問她，「我們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什麼時候怨恨過你？」

    「所以你是來跟我彰顯你的高風亮節的？」遲馨看著我說。

    她現在對我還是充滿了警戒之心，所以每句話都帶刺。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我的妹妹是多麼的嫉惡如仇，有時候為了報復她討厭的人，她寧願刺傷自己。

    但是我們之間是親人，並不是什麼仇敵啊。

    「小馨，我是來救你的。」我語重心長的說。

    聽我這樣說，遲馨的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像是驚訝，又像是質疑。

    「我已經知道你公司遇到的困難了，高中跟我說聯繫不上你，我就猜你可能回來這裡了。」我繼續說。

    「那個賤女人！」遲馨憤憤的罵道，「誰讓她多嘴的。」

    「不然我怎麼知道你現在的困境？」我伸手想要抓遲馨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遲馨仍舊對我充滿了敵意，她的語氣並沒有因為我的主動而溫和半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現在的慘狀，那你就儘管嘲笑我吧，你一定在想我是活該吧！」

    「小馨，」我不想再讓她誤會我，語氣也嚴厲了幾分，「我不知道那時候白舒的話你聽進去了多少，但是我對你的心情真的就如她所說的，雖然你做錯了很多事，我曾經也確實怪過你，但是我是真心想要你好的。」

    遲馨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她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就哭了。

    她把臉埋在雙手之間，哭的很傷心，很悲慟，我聽著她的哭聲，也跟著難受。

    我從來沒有見到遲馨如此頹喪的狀況，她的哭聲帶動著我的心緒。看著悲痛欲絕的妹妹，我竟然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但是我能做到的，就是在她身邊靜靜的陪著她，等她把心中的委屈和不甘都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不是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遲馨的哭聲漸漸的低了下去。

    但是她仍舊不肯把臉從手中抬起來，我猜自尊心那麼高的她可定不想讓我看到她先的樣子吧。

    我不勉強她，就耐心的等她恢復狀態。

    遲馨一直把臉埋在膝蓋和胳膊之中，又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聲音悶悶的傳來。「你走吧，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

    我果然還是了解妹妹的，她要強的脾氣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過。

    通過遲馨剛才的話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可能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劍拔弩張了。

    「我不走，」我說，「我可以不看你現在的樣子，但是你有困難要跟姐姐說。」

    遲馨沒有回答我，我看著她，繼續延續作為一個姐姐的耐心和關懷。

    「我知道你們公司現在有負債，高總跟我說你也是股東，她沒有說謊吧。」有些事情她說不出口，那就由我來引起好了。

    「公司我是有一部分的股份，用我多年的積蓄和當時霍總給我的錢。」遲馨的聲音非常小，我要仔細聽才能聽清。

    「你們現在有多少負債？」我單刀直入的問道。

    遲馨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我說了一個數目。

    「按照股份的分配情況，我有將近兩百萬的債務。」她說。

    兩百萬不是個小數目，起碼對現在的她來說。

    「你打算怎麼辦呢？」我必須要搞清楚她以後的打算，不能再讓她走上歧途。

    遲馨突然抬起頭，她的眼睛因為哭泣變得特別的紅腫，但是目光依舊陌生凌厲，「我想怎麼做是我的事情，你問那麼多幹什麼？」

    她現在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任何略微的刺激都會激發她敏感的神經。

    「就算砸鍋賣鐵我也會還債的，」遲馨狠狠的說，「我承認我的手段確實是卑鄙了，但是我從來都是靠自己的手去賺錢！」

    「小馨，你先不要這麼激動，我只是想要幫你。」我急忙解釋道。

    「我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遲馨突然暴躁起來，她站起來拉著我的胳膊就要把我從沙發上拽起來。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我的胳膊被她拖得生疼。

    「你走，你走！」遲馨一邊把我往門口推一邊嚷嚷著，「你想要嘲笑我就儘管嘲笑，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馨你不要這樣，我是真的想幫你。」我一邊盡力讓自己不被推出去，一邊跟她解釋。「你要是在錢上面有困難，你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

    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被推到門外了，遲馨一手把這門，一手扶著一邊的牆壁，她的表情有些難看，「是啊，你現在可是霍家的少奶奶，又是誠果的大老闆，當然有的是錢，但是我是不會接受你的施捨的！」

    「小馨，我不是施捨，我······」我再次為自己辯解起來，但是遲馨根本不聽我的解釋，她重重的關上了防盜門，鐵質的大門重重關合，發出了震動鼓膜的聲音。

    我這才想起我的包還放在她的洗手間裡面，手機錢包都在包里，這樣被趕出來，我連家都回不了。

    這真是一種尷尬的情況，萬一遲馨真的不給我開門，我可怎麼辦啊。

    「小馨，你開開門，」我嘆了口氣再次敲門，這次門鎖已經被從裡面鎖上了，我根本進不去。「我的包包在衛生間裡面，我不會再煩你的，要不你把包給我？」

    裡面什麼回應也沒有，我有些慌了。

    就在我準備再次敲門的時候，眼前的門再次打開，然後一個重物就朝著我飛過來。我下意識的接住，正是我那可憐的包包。

    在我說話之前遲馨再次甩上了門，毫不留情的把我隔在了門外。

    縱然我對遲馨的心意不假，被如此慘烈的拒之門外也讓我感到了挫敗感，看來今天遲馨是不會再讓我進門了。

    想了一下，我從包里掏出紙和筆，在上面寫下了公司的地址和我的電話，加了句「一定要聯繫我」，塞到了她家的門縫裡。

    「小馨，我這就走了，你一定要聯繫我。」小心翼翼的朝門裡囑咐了句，我離開了遲馨的家。

    拿出手機，發現有幾個未接電話，分別來自白舒和霍擎川。

    應該是剛才我跟遲馨談話的時候手機放包里沒聽到，我先給白舒回了過去。

    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談好了之後我又給霍擎川打了電話。

    「又幹嘛了？」霍擎川的語氣透露著點兒小無奈。

    「我回去跟你說吧。」我也是正常人，一片好心還被趕出來自然心裡不好受，我需要找個人好好訴訴苦，而這個倒霉蛋，就是霍擎川了。

    打了輛車，我直接回了霍宅。

    霍擎川已經在家裡了，客廳里有淡淡的水果的味道。

    「你又怎麼了？」見我回來，霍擎川放下手裡的書，專心的看著我。

    說實話我挺委屈的，很想抱著他撒個嬌什麼的，但是這裡怎麼說也是客廳，讓公婆看到了該說我不成體統了。

    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畢竟那時候霍擎川和遲馨鬧得也不愉快，這個時候跟他說遲馨的事情會不會不太好。

    我欲言又止的樣子被霍擎川悉數收進了眼裡，他起身來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就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