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回老家

    臘月二十八中午，我們一家三口終於抵達了位於江南某個小鎮的老家，那個有我最愛的父母的地方。

    因為提前通知過，父親站在門口等待我們。他穿著厚厚的棉大衣，頭上戴著老幹部一樣的棉帽子，哈出的熱氣在冷空氣中變成白色的水汽，老遠都能看到。

    跟他一起的，還有宋叔叔，一定是來接宋羽的。

    「這次真是謝謝你了小晚，不然那孩子根本不聽我的。」宋叔叔說。

    「您太客氣了宋叔叔，舉手之勞而已。」我回答。

    霍擎川跟父親打過招呼就來到了我這邊，宋叔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伸手拍了拍霍擎川的肩膀，「這位就是霍女婿吧，果然是一表人才，跟我們小晚真是配！」

    雖然跟我爸是老友，但是宋叔叔的性格卻屬於爽朗慈祥的類型，對於第一次見面的霍擎川有這樣的舉動，估計也是把他當一家人看待。

    霍擎川顯然不適應這樣的打招呼方式，但是礙於禮貌，他還是笑著跟宋叔叔說起話來。

    這時，宋羽從車上走了下來，來到了我們身邊。

    「爸，您怎麼過來了？」宋羽問。

    「小子，」宋叔叔又拍了一下宋羽，「我不來你會乖乖的回家嗎？」

    宋羽笑笑，「我都回來了怎麼可能不回家？」然後他跟我爸點點頭，問了句，「遲伯伯好。」

    「人都到齊了，我們不要在外面站著，回家回家。」父親把顏顏放了下來，依舊牽著她的小手，招呼大家道。

    各自把車裡的東西提出來，我們大包小包和樂融融的回家了。

    母親果不其然在準備豐盛的接風宴，我脫下外套跟她一起進了廚房。

    人多效率就是高，中午十二點之前，那麼大一張八仙桌便擺的滿滿的了。

    記憶中我們家還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大的小的都算進去，今天竟然有七個人一起吃飯。看得出來，父母都很高興，一個勁兒的讓霍擎川和宋羽父子多吃。

    團圓的感覺就是好，如果遲馨也回來的話就更好了。

    這是一個遺憾，但是這種氣氛下又不能提。

    吃過午飯，宋叔叔和宋羽一起回去了，我幫忙母親一起收拾著碗筷。

    「聽說你小霍爸媽去旅遊了？」母親一邊刷著鍋，一邊跟我閒聊起來。

    『「恩，」我點點頭，用熱水燙了燙杯子，「說是要初五六才能回來呢，趁著過年出去旅遊也挺好的。」

    「可不是，」母親笑著說，「這樣你就能回家過年，還真是要感謝親家公和親家母了。」

    做父母的難免都有點兒小私心，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陪在身邊，說到這裡，公公和婆婆還真是體恤人心呢。

    「哦對了，」母親又說，「我看小霍的腿似乎是好了不少，現在用那種小拐杖就可以走路了嗎？」

    「恩，他恢復的很不錯。」這點兒我最有發言權，畢竟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在裡面，「我天天給他按摩，不快點兒好起來都對不起我。」

    「這孩子，」母親笑笑說，「不過看你們兩個好，我跟你爸就放心了。」

    「媽，你就不要老是操心我們的事情了，我們都是大人了，現在我也結了婚，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你們儘管在家頤養天年就好了。」我說。

    「說是這麼說，但是當父母哪裡有不操心兒女的？」母親用毛巾擦擦手，「你這邊我跟你爸現在是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可是你妹妹······」

    提起遲馨，母親的語氣也低了下去。「你說那孩子現在到底在哪裡，怎麼過年都不往家裡打個電話，真是急死人了。」

    看著母親的樣子，我有些愧疚。當初答應他們要把遲馨帶回來，現在倒好，連她在哪裡都不知道。

    「媽，」但是我也不能說什麼，只能儘量的寬慰老人，「你放心，小馨也長大了，她一定是因為其他的事情絆住了所以沒有跟家裡聯繫。」

    「希望如此吧，只要她過得好，跟不跟家裡聯繫，我們也不會怪她的。」母親嘆了口氣。

    後來我把我們帶回來的禮物拿出來送給父母，他們都很高興。

    在家的日子過得很悠閒，仿佛只是一眨眼，大年三十就到了。

    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要貼春聯。一大早，顏顏便興奮的圍著外公轉，注意力全被父親手裡那幾張紅彤彤的對聯和福字吸引了。

    看她那麼熱情，又自稱是外公的小幫手，我們這些人也就不跟她爭了。

    大年三十的中午吃一頓好的是我們的傳統，雖然只有五個人，我和母親照樣準備了一桌子的菜。霍擎川把之前提到過得從國外捎回來的路易十三打開，為父親倒上了一杯。

    父親端起酒杯聞了聞，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個酒好，我雖然不懂洋酒，但是這個應該很貴吧。」

    霍擎川笑笑，「爸您別在意，這個是我的朋友特地送給我的，您先嘗嘗？」說著，就端起酒杯作勢要跟父親碰杯。

    酒杯碰撞的聲音和清脆，輕輕的抿了一口，父親砸了咂嘴，開始跟女婿討論起酒來。

    兩個男人喝酒，我們女人就不摻合了，我和母親聊著一些瑣事，順便給家裡最小的公主挑好吃的菜餚。

    除夕夜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悄然而至，從下午三點就開始的餃子已經下鍋了，一個個白胖胖的在開水裡翻滾著。

    夜幕降臨，遠處有繽紛的煙花競相綻放在夜空里，十分的奪目。

    霍擎川領著顏顏趴在窗口看煙花，兩人一邊看還一邊指指點點著，顏顏看上去特別的興奮。

    吃完餃子，當然就是全家老小聚在一起看春晚了，熱熱鬧鬧的旋律響起，央視的春晚開始了。

    其實對於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春晚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了，我們只不過把它當做一個歡快的背景，自己該做什麼做什麼。

    我想起夏毅那天跟我說的話，於是拿過手機，打開了微信。

    裡面已經炸了鍋，提早拜年的也有，要求紅包的也有，曬美食照片的也有，總之一片熱熱鬧鬧，好不歡喜。

    我想起了夏毅的話，一邊看電視，一邊在群里發紅包。

    春晚上面趙本山的小品逗得父母一陣樂呵，我這才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十點多了。

    顏顏還是小孩子，熬不了多少夜，此時已經在霍擎川的懷裡睡了過去。

    好不容易回家陪著父母過年，我是下定決心要陪著他們守歲的。我悄悄的靠近霍擎川，在他耳邊小聲說，「你要是困了就先回房間睡吧，你不用在這裡陪我們的。」

    「那怎麼能行？」霍擎川說，「我們不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就應該一起守歲才好。」

    短短兩天時間，霍擎川已經跟父母建立了良好的關係，那一口一聲「爸媽」叫的一個順啊。

    他的話被父親聽見了，他看著我們這邊，臉上依舊是被小品引出的笑容，「你們要是等不了就去睡吧。」

    「我們不困。」霍擎川說。

    母親起身走了過來，「孩子睡著了，我先把她抱到房間裡吧，這樣也不至於吵到她。」自從回來之後，顏顏每天晚上都跟著外公和外婆睡，為此霍擎川還跟我討論過好幾回。

    零點越來越近，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大家紛紛在群里互相拜年，表達最真摯的祝福。

    在主持人及全場觀眾的齊聲倒計時下，新一年的鐘聲終於敲響了，舉國沸騰，一片紅火。

    「爸媽，新年快樂！」我還在感慨著，霍擎川已經搶先給我們的父母拜了年。

    怎麼能這樣，往年一向都是我先給父母拜年的，連遲馨都從來沒有贏過我，現在卻被一個外人搶先了。

    但是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祝福是不分先後的。

    「爸，媽，過年好！」我說。

    父母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簡直比電視上耀眼的舞台還要讓人開心。

    又跟父母談笑了一會兒，我們各自回屋了。

    簡單的收拾了下，我和霍擎川躺到了床上。

    從剛才開始，我就在思考一個問題，只是有點兒拿不定主意。

    「你說，歐洲現在是不是白天啊？」即便關上了燈，房間裡還是被外面的煙火照的一陣明亮，我靠在霍擎川的身上，輕輕的問他。

    「這可不一定啊，歐洲那麼大。」霍擎川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聽他這語氣，他明明就知道我想要幹什麼。

    「我想要給你爸媽也拜個年啊。」我坦率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都是長輩，現在我們跟我的父母住在一起還守了歲，如果對公公婆婆一點兒表示都沒有的話，我覺得不太合適。」

    霍擎川笑了笑，在我的額頭上印上一個吻，「真虧你還有這份心，我剛才跟爸媽聯繫過了，他們現在在葡萄牙的波爾圖，那裡的時間要比我們晚七個小時，也就是現在應該是晚上七點左右吧，他們剛剛結束了一天的旅途，現在在酒店休息呢。」

    「你什麼時候聯繫的，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支起了上半身。

    「我幹嘛要告訴你啊，」霍擎川有些惡劣的說，「我當兒子的肯定要給父母拜年啊，你做媳婦的，自己有自覺才是最好。」

    「什麼嘛···」我撇撇嘴，當然在黑暗中霍擎川可能也看不見，「原來你是在試探我啊。」

    「不是試探，」霍擎川摸摸我的頭髮，「是不想讓你為難。」

    後來我還是給遠在歐洲的公婆打過電話去拜年，並且改口喊了「爸媽」，聽得出來，公公和婆婆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