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苦言相勸

    霍擎川勃然大怒，旁邊的人誰都不敢上去勸，兩個護士似乎是被他突變的情緒嚇到了，差點躲到醫生的身後去。

    沒有了拐杖的支撐，霍擎川一個人根本站不直身子，好在有個忠誠的司機扶住了他，不然他就要摔倒在地上。

    那個司機雖然看起來強壯，但是要一個人支撐著霍擎川一米八好幾的體重也有些為難，他費勁的將霍擎川往輪椅那邊挪。

    「霍先生，我能理解您此刻的心情，每個病人都會經歷這樣的時期，但是如果堅持治療的話，是完全可以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的，之前這樣的例子也有很多，他們······」醫生倒顯得比護士門鎮定多了，仍人苦口婆心的勸著霍擎川。

    「是啊霍先生，請您務必好好的配合。」其中一名小護士顫顫巍巍的跟著勸道。

    從遠處看過去，我只感覺到霍擎川周圍的氣壓越來越低，他抿著嘴唇，一聲不吭。

    「霍先生，今天的復檢是為了確認您的康復狀況，可能藉助外力行走對您而言有些困難，那我們進行下一項測試？」醫生還以為霍擎川聽進去了他們的勸告，問了一句。

    誰想到霍擎川根本沒有把任何人的話聽進去，反而更加的暴躁，在去往輪椅的過程中，他用力的一推司機，然後自己抓住了旁邊的訓練用欄杆，勉強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測試個屁，就這樣！」霍擎川用力的握住了欄杆，對人惡語相向，說實話我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的暴戾。

    氣氛一度因為霍擎川的不配合打到了一個尷尬的最高點，我卻再也忍不住，沖了進去。

    「霍擎川，大家都是為了你好，你為什麼不能好好的聽話呢？！」我的情緒有些激動，不知為何，看著霍擎川自暴自棄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了宋羽，他當初也是如此的作踐自己的身體的。

    因為突然闖進來了一個人，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我，霍擎川也在費力保持姿勢的情況下看向我。

    但是從他的目光中，我似乎看不到任何驚訝的神色。

    現在哪裡還有閒心去想他的態度，我只是想要他好好的配合治療，早日恢復如初而已。

    我慌忙的走上前，想要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在還沒有碰觸到他胳膊的時候，霍擎川卻一揮手，打掉了我的手。「你是誰，憑什麼來管我？」

    我是不是誰，但是你變成這樣我有最根本的責任，我不想要看著你這樣的放棄自己。

    這是我的心聲，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怎麼樣說不出來。我只是愣愣的看著他，因為被強烈的拒絕而無法動彈。

    霍擎川剛才的用力讓他失去了平衡，還好醫生和司機及時的上前扶住了他，才讓他免於摔倒。

    雖然他的話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但是我能理解此刻的他，並不想要跟他計較什麼。

    當初勸宋羽檢查的時候他也是渾身帶刺，還不是照樣被我逼著去了嗎？連一個陌生人我都能有那樣的耐心，對於霍擎川，我更要儘自己的最大努力幫助他。

    看著霍擎川被扶著慢慢的坐到了輪椅上，我走到他的面前，儘量讓自己的心情放輕鬆，「霍總，我聽說您今天做復檢，所以過來看看您。」

    霍擎川把頭扭到一邊，根本不看我。

    我默默的嘆了口氣，心裡也做了一個決定，我轉頭，對仍舊在驚訝的其餘人說，「我有幾句話想要對霍總說，能不能麻煩各位暫時給我一點時間？？」

    那幾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醫生代表發話，「也好，請女士幫忙勸一勸霍先生，我們就先出去吧。」

    然後，幾個人便離開了訓練場，只剩下我和霍擎川兩人。

    是有多長時間，我沒有這樣跟他單獨相處了呢？雖然我們現在的關係已經不復從前，但是這種感覺卻讓人心生感動。

    我蹲下身，伏在霍擎川的跟前，抬頭看他，他仍舊不看我，但是我不在意。

    我伸手，覆上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握著，「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終於能夠跟他說出這三個字，我一直慚愧無比的內心終於可以得到釋放。

    「那天如果不是送我，不是為了保護我，你也不會變成這樣，真的對不起！」我帶著虔誠的心情看著他，並不奢望他能原諒我，只是希望他能不要這麼折磨自己。

    聽了我的話，霍擎川終於肯把臉轉過來，但是他的目光依舊冷漠，他把手從我的手中抽了出來。

    「哼，事到如今說什麼漂亮話，我不想聽你說什麼對不起！」他的語氣很嚴厲，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

    但是除了道歉和悔恨，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對待他，淚水從眼眶中滑落，我的雙手無處安放，只能侷促的握到一起，「我沒有說漂亮話，我是真的很自責，真的很想要對你說對不起。」

    「別逗了，遲晚，」霍擎川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臉上閃過一絲冷笑，「你的自責，就是在半夜跟別的男人從酒店裡出來，就是在我面前親親我我嗎？」

    我突然想到昨天跟霍擎川的碰面，還有宋羽的舉動，原來他還在乎這些。

    我慌忙的跟他解釋，「你聽我說，宋羽是我父親朋友的兒子，我之前根本不認識他。父親病重的時候，他們父子經常到我家來看望父親，我們那個時候才認識的。」

    「哦？也就是才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你們就搞到一起了，然後就把我這個殘廢忘到一邊了是嗎？」霍擎川冷笑著，薄唇一張一合，說著讓我心如刀割的話。

    「我沒有！」我不能讓他就這麼的誤會我，「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我激動的再次抓住霍擎川的手，「還有，你不要說自己是殘廢，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嗎？」

    霍擎川這次沒有甩掉我，「如果你跟他不是那種關係，為什麼昨天他抱你的時候你沒有拒絕？」

    「宋羽從小由心臟病，受不了什麼刺激，我擔心他的身體，所以······」說完以後，我自己都覺得有些牽強，是啊，當時我為什麼沒有強烈的拒絕他呢？

    「既然你擔心別的男人的身體，就不要來找我！」霍擎川果然又生氣了，他再度甩開我的手，轉動著輪椅的輪子就要離開。

    我匆忙的來到他的跟前，因為過於突然的動作，霍擎川沒有來得及剎車，我被撞到在地上。

    手掌碰到了有些冰涼的地面，但是我不在乎，我不想讓霍擎川誤會我。握快速的支起身子，看向霍擎川。

    一瞬間，我看到他有些慌張的眼神，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怎麼可能擔心我，一定是我看錯了。

    我來到霍擎川的跟前，「我只是把宋羽當做弟弟看待，對他我沒有半點其他的想法。」

    霍擎川斜眼看了我一下，面色如常，「那你把我看做什麼？」

    一個問題就把我問在了原地，是啊，我現在要怎麼看待霍擎川呢？

    我承認，我還愛他，但是把他害成了這個樣子，我還有什麼資格說愛他？！況且，他現在已經跟遲馨訂婚，如果我再說愛他的話，恐怕就要被當成不知廉恥的女人了吧。

    「我······」我開始遲疑，遲遲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我就知道，誰會還在意我這個殘疾人呢？」他自嘲似的笑了一聲，語氣里卻是悲哀。

    顧不得糾結剛才的問題，我來到他的跟前，「你不是殘疾人，醫生都說了，只要你好好的配合康復訓練，一定能夠站起來的！」

    霍擎川對我的鼓勵不置可否，然後突然問我，「你剛才說你是聽了別人的話才來醫院的，是為了來看我嗎？」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本來是打算偷偷看他不被發現的，於是有些侷促，「是小林告訴我的，所以我就來了。」

    「我問你，你是為了我而來的嗎？」霍擎川的問題總是這麼的有壓迫力，讓人不得不回答。

    我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我沒有發現，霍擎川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行了，你去把醫生叫回來吧，說我會看著配合檢查。」霍擎川對我一揮手，張口說道。

    這是什麼好消息？剛才還極度反抗的人現在竟然願意配合檢查了？我驚訝的抬起頭，看到的仍然是某人板著的一張臉。

    「好好，你等著，我這就去叫醫生。」雖然他還是不肯好好的跟我說話，但是有現在的效果，就算被罵，我也覺得很值。

    我匆忙的來到醫生那裡，告訴他們霍擎川改變了主意，醫生對我瞭然的笑了笑，然後帶著護士們再次回到了訓練場。

    我一直沒有離開，直到所有的項目都測試完畢，我想要知道結果。

    雖然霍擎川咬牙堅持了所有的項目，但是情況仍舊不是很理想。

    「霍先生的傷本來就嚴重，後期需要好好的配合康復訓練，可能時間會久一些，如果你能時常過來勸他，效果會好很多。」背著霍擎川，醫生對我悄悄說道。

    雖然我的身份根本不適合常常來陪著霍擎川，但是如果真的能幫到他，我會盡力的。

    檢查完了之後，霍擎川就被司機推走了。我聽到他打電話的時候說是遲馨要來，為了避免衝突，只能從後面默默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然後從醫院的另一個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