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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38:55 作者: 鍾僅
    遲爺爺單身了一輩子,人到中年才收養了遲晏的爸爸。

    據說他年輕時曾經有過一個難忘的初戀,所以一直沒有結婚。而上次顧嘉年說,她外婆和遲晏的爺爺是舊識。

    幾條線索串聯起來,賀季同覺得自己仿佛發現了一個驚天大八卦,登時捂住了嘴,激動道:「難道嘉年妹妹的外婆就是你爺爺那個終生難忘的初戀?」

    遲晏:「……」

    他這個表哥從小學習不怎麼樣,但八卦起來比誰都精。

    賀季同見遲晏沒有反駁,確認了自己的猜想:「這麼勁爆的嗎?難怪你對嘉年妹妹這麼好,讓她在家裡看書,還破天荒出門陪她去醫院。」

    遲晏沒搭理他。

    賀季同還處於興奮中,繞到他身前:「跟我講講唄,他倆到底怎麼好上的?你爺爺後來為什麼被踹了啊?還是說是他辜負了她?」

    「你有那個功夫八卦,還不如練練打遊戲,菜到我贏你都覺得沒勁。」

    遲晏懶得再聽他聒噪,站起身往樓上走。

    賀季同喊了聲:「你去哪?」

    「去睡覺,明天不是要五點起麼?」

    遲晏皺著眉,匪夷所思地嘆了口氣:「五點……這個世界早晚要被小孩和老人掌控。」

    *

    第二天凌晨,天邊仍泛著青白色。

    顧嘉年扶著外婆站在葡萄架下,注視著橘黃色的車燈撥開清晨的迷霧,駛進小院。

    等車子慢慢停穩,遲晏從車上下來,打開后座車門,扶著外婆坐進車裡。

    顧嘉年側過頭偷偷看他。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薄衛衣,沒戴棒球帽,晨風揚起他凌亂的鬢髮,露出清爽的額頭。

    這感覺竟然和那些照片中他十六七歲的模樣有些像。

    如果忽略眼裡濃郁的倦懶。

    顧嘉年想像不出賀季同是怎麼說服他的,竟然能讓他早上五點從床上爬起來,跟他們一起去趕早集。

    外婆坐穩後,收起拐杖橫放在腳下,和遲晏寒暄了一會兒。

    兩人聊完,遲晏又看向顧嘉年。

    顧嘉年察覺到他的視線先是落在她臉上,而後一寸寸下移,最終落在她的帆布鞋上。

    她僵硬地站直了身子,聽到他問:「腳好了?」

    顧嘉年點了點頭:「嗯,前幾天就拆線了。」

    「行,」遲晏抬了抬眉,徑直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邁著長腿坐進去:「那你自己上車。」

    原來是在考慮還要不要扶她。

    顧嘉年愣了下,隨後慢步繞過車尾從另一側車門上車,心裡卻莫名有點懊悔。

    她應該說還沒好全的,畢竟傷口還有點癢。

    下一秒,她又搖搖頭,把這麼可恥的想法趕走。

    *

    車子停在小鎮入口的停車場。

    凌晨的天空是寡淡的灰藍色,街兩旁的路燈還沒有熄滅,可小鎮交錯的三條街道上卻已經擠滿了行人。

    平時蕭瑟的路面擺了各種各樣的攤鋪。

    從地里剛採摘來的新鮮蔬果、自家做的粉乾麵條、各種文具、書本、新奇的玩具……

    逛集市的人們走走停停,隨著人群艱難地浮動著。

    人多到讓顧嘉年想起了北霖的地鐵站和繁華商圈。

    但這種感覺又十分不同,沒有明碼標價的櫥窗,只有樸素親切的叫賣。

    賀季同從車上下來,兩眼發光地看著路旁炊煙滾滾的燒烤攤:「這麼熱鬧?」

    他說著便打算往人群里擠,卻被外婆伸手攔住。

    外婆拄著拐杖,神神秘秘地帶著他們繞到街後側的一條小弄堂里,從一間米店的後門進去。

    店鋪老闆熟稔地和老太太打招呼,笑眯眯地目送他們從前門出去。

    從米店出來,又拐了兩個胡同,竟然繞過了擁擠的入口,直接到了主街上。

    街上人潮擁擠,四個人卻愜意地在一家早點店門口的長桌前坐下,點了四碗餛飩。

    長桌上已經坐了幾個人。

    這還是顧嘉年第一次和人拼桌,外婆坐在最寬敞的側邊,她和賀季同坐並排。

    遲晏坐在另一側,他們之間還隔著兩個陌生人。

    鄉下的人們仿佛都沒有社交障礙,不知道是誰先開的頭,一桌陌生人迅速開始互相攀談起來。

    由於顧嘉年的口音非常北方,很快遭到了他們的圍堵。

    她慢吞吞地回答了好幾個諸如從哪兒來、來雲陌做什麼、準備待多久之類的問題。

    大家仿佛是在旅行途中相遇的背包客,輕鬆地交談著不相干的話題。

    只除了遲晏。

    顧嘉年在聊天的間隙里朝他那側看去。

    他坐在一群陌生人之間,低著頭玩遊戲。

    長長的眼睫遮掩住眼中事不關己的神色,周身仿佛有無形的銅牆鐵壁。

    鄰座有個打扮十分搶眼的女孩頻頻看他,還朝他吹了個口哨。

    遲晏皺著眉,乾脆利落地扣上了衛衣兜帽。

    顧嘉年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中學階段和同伴們一起言笑晏晏的模樣,心裡又升起一些酸澀感覺。

    她控制不住地想要了解他更多。

    只是六七年過去,他的性格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轉變呢。

    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了。

    顧嘉年的視線幾乎沒辦法從他身上挪開。

    她有十多天沒見過他,明明之前心裡想過放棄,可此時此刻看著他,卻仍然難以抑制心裡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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