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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22:09 作者: 兵不厭詐
    楊嵐面色驟白,「小勻受傷了?」

    「不是很嚴重,您別太擔心。」魏文松拉開後車門,楊嵐剛邁進車裡一條腿,有突然頓住,問道:「吳肖······他找到了嗎?」

    魏文松始料未及,有些擔憂的看了眼楊嵐的神情,似乎並無一提起吳肖兩個字就發病的跡象,這才猶豫著搖了搖頭。

    可他還是忍不住期待的道:「莫總他,最近真的很辛苦······」

    楊嵐狠狠的顫了一下,忽然收回了那條腿,轉身就往回走,「我不去醫院了,小勻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就在家裡等著他······」

    魏文松意識到多嘴了,張了張嘴,又懊惱的閉了回去。

    好在楊嵐看起來並沒有其他的異樣,姚娜娜也及時的出門接到了楊嵐。

    魏文松沖姚娜娜點了下頭。姚娜娜欲言又止的停住,轉頭看看已經進門的楊嵐的背影,抬腳朝魏文松走來。

    魏文松經常跟隨莫勻出入莫家,姚娜娜與他也十分熟識,知道莫勻十分信任他。這些天莫勻都沒有回過家,電話也不接,她想找機會跟莫勻談一談都不能。

    魏文松看出姚娜娜有話要說,以為是與楊嵐的病情有關,緊張的問:「是不是夫人的情況不太好?」

    姚娜娜搖了搖頭,「她很好,讓莫總不必擔心。」

    魏文松鬆了口氣,這時候楊嵐再出什麼問題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姚娜娜道:「我想讓你幫忙給莫總轉達幾句話······」

    魏文松怔怔的睜大雙眼,幾疑自己聽錯,或者是姚娜娜表達有誤。直到上車離開,一路上他猶在反覆咀嚼姚娜娜那幾句話,仿佛做了一場荒誕的夢,無從理解。

    怎麼會······

    車在醫院停下後,魏文松仰頭看著病房的窗戶,忽然紅了眼眶。

    可是,到底誰最可憐?

    莫勻嗎?

    吳肖嗎?

    還是楊嵐?

    這個世界仿佛瘋了,愛,讓所有人瘋狂,然後遍體鱗傷······

    莫勻傷的不算太重,但傷口也要住院靜養幾天,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睡過一個踏實的覺了,閉上眼腦海里心裡都是吳肖,他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因為藥里有鎮定劑,莫勻得以睡了三天兩夜,醒來時還有些迷迷糊糊不知所在何處。

    魏文松守在床邊,見莫勻醒來,道:「張經理已經在盡力去找人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您現在這樣出去也無濟於事,先好好養好傷,一有消息我馬上告訴您。」

    「我剛剛又夢到吳肖了。」

    「······」魏文松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接話,也不知該不該將姚娜娜的話據實以告。說實話,他並不是很理解莫勻的感情,自認沒有資格判斷評價。可前一段時間他跟在吳肖身邊,看著吳肖,是真的有在心裡偷偷埋怨過莫勻。

    在知道吳肖生病的情況後,就更加的憤怒,不理解。

    吳肖太苦了。

    那樣一個人,明明那麼辛苦,可還是沒有表現出半點。兩個人明明互相深愛著,卻像著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互相觀望著,想要觸碰,卻觸不到,也不肯多邁出一步。

    莫勻的主動,對那樣的吳肖來說,反而變成了毒,摧心噬肺。

    所以,吳肖跑了。

    他反而慶幸,吳肖的解脫。可是現在,他又覺得也許並不是他想的這樣。尤其在知道某些真相之後。

    莫勻像個親手弄壞了心愛玩具的孩子,瘋魔絕望的樣子讓人心疼憐憫,無所適從。

    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鄰居家的弟弟,那個弟弟曾經養了一隻小狗,每天都抱在懷裡喜愛的不行,見人就要顯擺一通,有一天小狗吃了那個弟弟餵的東西死了,弟弟哭的天崩地裂好像世界毀滅了一般,誰來也哄不好,最後還哭著親手給小狗挖了個坑埋了,立了個碑。

    後來怎麼樣了,魏文松已經記不起了,因為後來他就住校了,再後來那一家就搬走了,他也再沒有問過,那個失去小狗的男孩最後怎麼樣了。

    還會記得那隻小狗嗎?或者,還會繼續養狗嗎?

    他覺得莫勻現在像極了那個鄰居家的小男孩,在遺失了珍愛的東西後,也迷失了自己。只是這會是暫時的痛,還是會成為永遠的創傷,魏文松並不清楚。

    莫勻接到了趙曉龍的電話。

    車停到殯儀館門口時,莫勻恍惚像是仍在夢中,只是夢裡沒有了吳肖,夢,變成了噩夢。

    趙曉龍在車前站住,一身沉悶的黑色,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盒子。

    莫勻不想下車,他逼著自己醒來,醒來睜開眼這一切就都不見了。可是閉上眼,再睜開眼,趙曉龍還在那裡看著他,紅腫的眼睛裡是他讀不懂的情緒。

    「你把我叫到這裡來幹什麼?我還要去找吳肖,沒有時間跟你在這兒廢話。吳肖呢?他在哪裡?」

    「莫勻。」過了許久,趙曉龍開了口,聲音沙啞的像是摻了一把沙子。他看著車裡始終沒有動作的莫勻,忽然不知道該憤怒的叫罵,還是放聲大笑。

    他抱緊懷裡的盒子,忍住了已經快要哭乾的眼淚。

    「吳肖說讓我把骨灰交給你。」

    莫勻整張臉瞬間慘白,肌肉神經質的抖了起來。似乎想要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那個小盒子上移開,卻一眨不眨,像是被定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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