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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21:47 作者: 十萬八千鯉
    老教授是個文化人,斯文了大半輩子,硬是被他們給氣得撕破臉,怒聲大罵:「沾上你們這種畜生,倒了八輩子血霉!恬不知恥的東西!」

    井家的幾個男人連忙把井佩佩的母親往後拽。

    肖井兩家裡多是不占理就愛動粗的野蠻人,老先生身子骨硬朗也經不起他們折騰。

    更怕他激動過頭,給氣出什麼病來。

    肖瀾央勸著他歇氣,不著痕跡地挪到正前方擋著,將他與那群人隔開。

    他雙手搭在李教授的肩膀上,安撫地緩拍,拗著上半身沖背後的那些人說:「我家小,塞不下你們,有空跑來找不自在,不如留在明台好好呆著,等著收起訴狀。」

    井佩佩一雙眼睛都哭紅了,她當然知道肖瀾央和家裡的親戚不親近。

    可都已經鬧到人命的地步了,怎麼能坐視不管呢?她可是親眼看到小舅舅橫死街頭,連個全屍都沒有。

    她揪著衣角,撞起了點兒膽子,咬著一口銀牙質問道:「難道你要看著我們一家人去死嗎?你有沒有心啊?」

    肖瀾央:「我不看著你活,也不看著你死,你統共見過我幾面?我沒吃過你們一粒米,識不清你們的臉,叫不出姓名,於我來說你們只是一群陌生的匪徒。」

    每出一個字,井佩佩的臉色就多蒼白一分,話都被堵死了,說到這個份上,連狡賴的餘地也沒有。

    肖瀾央還有後話:「難不成死了人,還得我一個舉目無親一窮二白的學生幫忙出錢火葬?問問你們自己,辦過這樣的好事嗎?」

    字字珠璣,溫聲細語的捅刀子,扎別人,也扎自己。

    舊年往事,仍然是記憶如新。

    雖然那時的他小,腦子裡還儘是些天馬行空的童話本,忽然,就讓現實給打疼了臉。

    那麼多人闖入他的家裡,拆了搬,拿著走。

    等到再大了點兒,他才知道,人死了還要辦葬禮。

    哪裡來的葬禮呢?就連父母的屍體也沒有人領回來。

    恰好這時候出來活動的校內學生多,行人放慢步伐,個別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乾脆停下來觀望。

    李擇遇算是學校內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一會兒,就從大學裡頭趕出來好多人。

    以為是他讓無賴給纏上了,特地前來支援,其中院士與教授占比例較大。

    老教授托著同事的手,聲淚俱下地控訴:「這是我學生啊,從小受那些個老痞子的欺辱。」他騰出一隻手,把肖瀾央拽到自己身旁,「父母沒了,兩家的大人,合起伙來糟踐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孩,扒著他喝血吃肉。」

    李擇遇:「我學生出息,馬上混出名堂了,他們來學校鬧,還要搶,還要奪!」

    讓人說到無地自容的份上,要點臉的人都該退縮了。

    那兩家人倒好,叫囂起來。

    井家人覺得自己有理:「你媽是個沒人要丟路邊兒的賠錢貨,讓咱老人撿回去養大,嫁個窮酸教書匠,連個彩禮都撈不到,當年我們就是去拿回她該還的恩情!」

    井思傑:「要是沒我們家,你還能被生出來?!是不是個白眼狼?」

    他們的話無意間重傷到肖家人,那邊立刻不願意了。

    這次來的肖家人裡頭有兩個大的老爺子,真要算起來,肖瀾央該喊聲爺爺。

    也是個不好相與的人,把自己的臉面看的比什麼都重。

    當著那麼多人,說他家窮。

    那就是在罵他,掃他的面子。

    肖老頭鏘鏘有力地回擊:「我家四子長得俊著呢,有錢家的姑娘不缺。是你們缺德,養出不知羞的女娃勾引我四兒子,壞我們家的好姻緣!」

    勢要爭回一口氣,一聲比一聲大,隔著車道都能聽到他的叫喚:「還讓狐媚子攛掇著他跟我較勁兒!和生養父母反目成仇。」

    肖瀾央這方人都是學校裡頭的在職員,這剛開學一堆的事要他們做,忙都忙不過來,哪有空看斗角。

    校方站出個領導,氣勢不弱:「要吵回家裡邊吵,別在這裡丟人。」

    人都有護短的天性,即便主角是個眼生的學生,那也是他們學校的人,更何況還搭著一個聲望不菲的副校長。

    學校警務處都被驚動了,幾個協警手裡拎著警棍,背著手站在綠化帶的壇邊。

    待機狀態,隨時啟動。

    活了大半輩子的老潑皮豈是能被區區警棍嚇退的?就算讓抽到了,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怎麼訛錢。

    兩家人扯著嗓子嚎:「家裡事你們學校摻和什麼?」

    光嚎叫不夠,還要動手。

    伺機在旁的協警剛動了下腳,眼前一花,就見衝上來的那名井家人讓一姿容奢麗的少年一手扣住了臉。

    他一臉嫌惡,手腕微微轉動,噸位不輕的中年人就跟個風箏一樣,被甩飛了出去。

    沒人看清他是打哪裡躥出來的。

    肖瀾央看著前方那人高挑挺直的背影怔神,下意識地輕輕喊了聲:「姚遲。」

    「嗯?」男生微微側身,偏過頭望過去。

    回應的那一聲是從鼻子裡哼出的,無精打采的模樣,叫人難以相信剛才那一舉出自他手。

    他從衣袖裡掏出半卷紗布,在手上蹭了兩下。

    在場的人打眼望向數米外,井家的那人摔得不輕,半天沒能爬起來。

    就是讓車給撞了,都不至於能飛出這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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