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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21:47 作者: 十萬八千鯉
肖瀾央時常從茶樓外頭路過,作為客人光顧還是頭一遭。
茶樓內淡雅清靜,客人大多文雅派,坐在一桌的人談話都是壓低了聲的。
李擇遇提著茶壺往茶碗裡添水:「我摸不清你們學生的口味,你將就吃一頓。」他打眼往肖瀾央身旁瞧去,「這孩子不是咱校的學生吧?」
肖瀾央接過兩隻茶杯,言語模糊:「是我室友,他今天閒著沒事幹,就跟我來學校了。」
李擇遇道:「挺好的,可算見你有個關係親近的朋友了。」咽下清茶,呼出一口濁氣,他又感慨,「昨天還跟你師母在擔你的心,以往回回見你都是讓壓力摁著沒了學生樣,現在就好,瞧著不累人。」
肖瀾央失笑,半晌沒回音。
身邊人斂眸側目,揣抱著的手垂到桌下,扣住了他的五根手指。
席間,李擇遇向肖瀾央引薦了個人,說是跟事務所工作的朋友問來的律師。
那人一進門,肖瀾央就怔了。
李擇遇在氣氛中讀到什麼:「你倆認識?」
來的人西裝履革,舉手投足間精英范十足。
「和肖先生有過兩次接觸。」他拉開太師椅委身落座,隨手將公文包放到一旁,「我今天有空,能多坐會兒。」
正是將三橋大廈交到肖瀾央手裡的那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男人。
和找上門來的房客不同,這人見到姚遲沒表露出半點兒懼意,根本不拿正眼瞧他,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嘖。」姚遲與他的反應如出一轍,不悅地別開視線。
雙方似乎有什麼過節。
那人直截了當挑明來意:「事情我基本了解了,也知道你僱傭了明台的一家律師所,我來是為了儘早徹底根除麻煩。」
他稍作停頓,手指在紅木桌面敲了兩下,「當然不是搶功,我和你在律師所的朋友私下接洽過,我們將進行合作,直到——」
話說到這裡,忽然就掐滅了。
姚遲仰面,嗤之以鼻:「麻煩。」
青年跟他槓上了:「按規矩走流程辦事,是在省麻煩,希望你能多學著點兒。」
姚遲凍著臉,冷笑道:「規矩也是你們立下的,到處立規矩,最後作繭自縛,自找不痛快。」
李教授的兩條小臂端放在桌上,身體向前傾了傾:「你們兩個也是認識的?搞了半天兒,在場就我一個外人啊?」
「湯要趁熱喝。」肖瀾央打了一碗湯放到姚遲面前,轉過頭對青年男子說,「祝你和我發小合作愉快,現在,先吃飯吧。」
對方又說:「還有件事,你是怎麼惹上靈台山道士的,能跟我說說嗎?」他問的是肖瀾央,說話時,眼睛卻在看姚遲。
方才被安撫好的姚遲,緩緩抬頭,雙目眯合,躁動的凶光在眼底流淌。
場面一時半會兒是收不住了。
肖瀾央唯恐繁難纏身,站起身說:「李老師,您一會兒還有課吧?我們先走?」
李擇遇一個鑽研生物學的教授,純粹的唯物主義者,對什麼道士和神鬼之說也是不感興趣的,更是不願因為這種事摻和進小輩的紛爭中。
帶著自己的學生一起溜之大吉。
從茶樓里出來,肖瀾央懷歉意道:「我室友脾氣大,蠻橫愛惹事,讓您見笑。」
李擇遇大手一揮:「不打緊,年輕人有活力,精神頭還能傳染給你幾分,好事。」
他扭頭,多看了肖瀾央幾眼,點了點自己的脖子,「剛沒問你,怎麼綁著繃帶呢?」
春風帶著些許暖意,正午的艷陽照得人身體發熱,老先生的外套搭在臂彎上。
肖瀾央卻攏緊衣裳,牽扯起嘴角,不免尷尬道:「嗯——鬧著玩不小心傷到的。」
李擇遇:「玩歸玩,鬧會鬧,咱們學的是什麼?身體哪些部位脆弱,你自己也該清楚。」
有一茬沒一茬的閒扯中走到大學校門前。
一老一少說話時都是低著頭看腳尖前的路,忽然,幾道影子就闖進視野之中,彩繪的地磚顏色深了幾塊。
肖瀾央與李擇遇幾乎是同一時間抬頭的,擋在人行道中央的不速之客,李校長不識得,肖瀾央是認識的,前天剛見過面。
不過瞧那些人眼睛盯著肖瀾央,再聯想到近日生出的是非,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李擇遇:「幹什麼來的?來找你的?」
肖瀾央神情漠然,只在老教授向自己看來時抿出點兒笑意,等他視線轉移開後,又冷下了。
井思傑等人諂笑著又靠近兩步:「央央啊,你舅舅和幾個姨有災,你得幫幫我們。」
這群人不知道是遭遇了什麼,神經兮兮的。
肖瀾央:「誰讓你們來的?」
井思傑說:「何仙姑說你能救我們,讓我們上你家裡頭住住就行。」
何仙姑?不嫌人笑話,還編起聊齋來了。
肖瀾央譏笑一聲,奚弄道:「那天晚上,還沒住夠嗎?是新換的鎖,你們撬不開了?」
井佩佩讓家裡人往前頭推了一把,她媽媽在後頭說:「佩佩要來京川上學,得有個住的地方,你不是在京川有房子嘛,做哥哥的要幫忙襯著點兒吧。」
她那天沒在現場,不信邪,還盤算從六親無靠、孤立寡與的肖瀾央身上討占便宜。
「你們,一個個的,還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