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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18:16 作者: 打字機N號
    阮阮忐忑地打開了包裹,一下子映入眼帘的就是阮袁青在見面那天,交給江一留的那個被當做紅包的信封。

    阮袁青的眼神閃了閃,這個信封里可足足裝了一千塊錢,放在哪,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尤其江家只是普通的農民,據他的了解,這一千塊錢,足夠他們一家人,不吃不喝乾上五六年了。

    他現在把這筆錢交給阮阮,是不知道這筆錢的價值,還是真的那麼關心阮阮,想給阮阮一個保障。

    阮袁青心中升起了一絲趣味,真正在心頭記住了這個只見了幾面的小男孩。

    阮阮打開信封,看到裡頭那疊大團結後,失望地隨手丟在一旁,在她這個年紀,還不能很好的理解錢的作用。

    信封底下的是一本厚厚的字典,這本字典是1953年6月第1版印刷的新華字典,這個最初版本的新華字典的裝幀是老式的線裝書樣式,透著濃濃的古籍氣息,裡邊的字體多數還是繁體字和生僻字。在50年代初期,我國還沒有公布現代的漢語拼音,字典的檢字手法採用的還是民國時期創立的音標。幾乎字典的每一頁都有畫有插圖,每一副圖畫都繪製得栩栩如生,動物,植物……應有盡有,在這個年代,相當於一本小百科全書。

    阮袁青有些好奇,江一留在包裹放這本字典的意義在哪裡,回到了港城,什麼字典都找的到,而且以繁體字和是生僻字居多的字典早就該被淘汰了,並沒有什麼食用價值。

    阮阮的反應出乎阮袁青的預料,她對這本字典,仿佛如獲至寶,一拿到手裡就開心地翻看起來。

    阮阮待在青山村的時候,一群孩子閒著無聊,常會玩一些公安抓凶的偵探遊戲,一個孩子扮演「被害者」,一個孩子扮演「兇手」,被害者需要給其他扮演公安的孩子留下線索,方便公安破案。

    其中有一次,破案的線索就是在一本字典上,「被害者」留下一張寫有數字的紙條,在數字對應的頁數,按照數字的行、列所找出來的字,連在一起就是找到「兇手」的線索。

    那一次,阮阮扮演的是公安,江一留扮演的是被害者,她遲遲研究不出小寶哥哥留下的線索,還是江一留看她急了,在偷偷給她開了個後門,小心提示了她,最後阮阮才捉住了兇手光瓢,因此她對這件事印象十分深刻。

    小寶哥哥一定是有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的話告訴她。

    包裹里有幾個洋娃娃,洋娃娃的身體裡塞了不少東西,我已經寫明那些東西的具體用途,你在港城要好好的,幾年之後,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江一留傳達的訊息十分簡單,可是依舊看的阮阮眼淚吧嗒吧嗒的。

    「小寶哥哥是個大騙子,阮阮才不要見他。」

    在阮袁青眼裡,就是阮阮看著一本小詞典,然後莫名其妙地就哭了。

    不過哭了就好,阮袁青雖然心裡納悶,但還是鬆了口氣。

    「阮阮,爺爺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才把他最寶貝的阮阮交給大伯,從今天起,大伯一定會好好照顧阮阮,大伯家還有一個慈祥的奶奶,還有大伯母和三個哥哥,他們都會向大伯一樣疼你。」

    阮袁青把小姑娘摟進懷裡,柔聲安慰。

    阮阮抽噎著,把江一留給她的東西都好好包了起來,加上那個一直帶在身上的小布偶,緊緊摟進懷裡。

    第97章 大姐定親

    翁虹不是那種一遇到挫折就自怨自艾的老太太, 相反, 她生性樂觀堅韌,昨晚訴說完自己的委屈後,一大早醒來, 又變成了大家心中熟悉的那個嘮叨熱情的老太太。

    幫大家打熱水,跟著江大海和霍武一起去餐廳買早餐,在江一留極力的拒絕下, 還是幫他洗了臉,雖然力氣有些大, 擦得江一留臉疼……

    這麼看來,似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可是大家都知道老太太這心頭的坎還沒過去。

    「臭臭。」

    老太太和他爸一塊去端早餐的白粥去了, 早在去海城的路上,雙方帶的乾糧都已經被吃的一乾二淨,現在每一餐都只能去火車上的餐廳買飯,餐廳上的位置有限,幾乎時時刻刻都坐滿了人, 他們乾脆帶自己的飯盒去餐廳打包帶回包廂里吃。

    江一留看臭臭一個小娃娃坐在床上, 背著他在那一動不動, 好奇地問道。

    「看媽媽----」

    臭臭奶聲奶氣地說了一句:「這是臭臭的媽媽。」

    他高高舉起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的男女, 似乎是張結婚照,男的高大挺拔,平凡的臉上有著一抹新婚的喜悅, 照片上的新娘清秀嬌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的甜美,卻不及眼底。

    等等!

    江一留拿過臭臭手上的那張相片:「臭臭,這張照片借哥哥看看好嗎?」

    臭臭歪著頭,以為小哥哥也覺得他媽媽長得漂亮,雖然有些不舍,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眼睛一直盯著江一留的手,生怕這個哥哥把他唯一的一張有關媽媽的照片弄丟了。

    奶奶說媽媽讀書太忙了,都沒時間見臭臭,等臭臭長大懂事了,媽媽就會來見臭臭了。

    江一留接過照片,遞給一旁坐在下鋪閉目養神的阮援疆。

    「阮爺爺,你看這張照片。」

    阮援疆疑惑地接過了江一留遞過來的照片,江一留指了指照片中的女子:「這是臭臭的媽媽,秀秀。」

    誰知道,世界真的這么小,老太太口中念叨了這麼久的秀秀,居然就是前幾天,被阮袁恕帶到眾人面前的那個對象,方秀秀。

    如果說一開始,江一留對老太太口中的秀秀是帶著理解和不贊同的話,現在就是完全的鄙夷了。

    從一開始,方秀秀就欺騙了翁老太太一家,在沒有和他們說清楚的情況下,就在海城找了新的對象,在另一方面,那個阮袁恕知道她的過去嗎?如果阮袁恕不知情,她就是把兩家人都耍的團團轉。

    阮援疆看到照片的時候也吃了一驚,江一留看了他一眼,想知道他的打算。

    「算了,媳婦也是他自己找的,我沒教好這個兒子,也別苦了別的好人家的閨女,這兩人沒準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讓他們互相禍害去吧。」

    阮援疆感嘆了一聲,看了看一旁懵懂的小男娃,只是苦了這個孩子,有了那樣一個絕情的娘。

    等老太太幾人端著早餐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除了阮援疆和江一留,沒有人知道兩個秀秀之間的聯繫。

    ******

    「媽,我在這呢!」

    一個高大的男人遠遠地就朝著翁虹招手,他還不知道老太太在海城那些天的經歷,此時臉上泛著笑,擠開擁擠的人群,朝他們走來。

    「臭臭,想死爸爸了。」他先是接過老太太懷裡的兒子,親了好幾口,然後朝著老太太不好意思地問道:「媽,見著秀秀了嗎,她最近咋樣啊,我前些日子把攢著的工業券和全國糧票寄了過去,她受到沒有啊。」

    二十多歲的男人,在提到心愛的妻子時,小麥色的肌膚上還泛起了紅暈。

    「先回家,媽也累了。」老太太看到兒子的喜悅淡了淡,「蛋蛋,這幾位同志在去海城的路上一直照顧我和臭臭,你也謝謝人家。」

    老太太指了指身後的江大海幾人:「也是緣分,咱們一來一回都是一輛火車上的,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沒他們帶路,我連怎麼坐火車都發懵呢。」

    那位叫蛋蛋的男人先是反駁了她媽對他的稱呼:「媽,我都幾歲了,在外頭別叫這個名字了。」

    然後轉頭握著江大海的手,對著他們不住地道謝:「我家就住在五坊弄七幢,以後來城裡了或是有什麼要麻煩的,就來我們家找我。」

    他說的誠懇熱心,語速像機關槍一樣快,一看就是老太太的兒子。

    「再大也是我兒子,這聲蛋蛋還叫不得了。」老太太嘟囔了幾句,又叫兒子幫著江大海幾人把包裹扛到了車站外,看到莫大栓開來的卡車後才離開。

    「可等到你們了。」

    莫大栓坐在卡車裡,透過窗戶一直觀察著車站裡進進出出的人影,江大海在出發前給他打了電報,他估算著今天下午或是晚上幾人就該到了,因此吃完午飯就開車過來,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他吃了幾個已經涼透的饅頭填了填肚子,終於在肚子再次發出抗議前等到了從車站裡出來的一群人。

    「阮叔,我托你帶的東西……」

    莫大栓跳下車,幫著他們把那幾袋東西扛到卡車後車廂里,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朝阮援疆問道。

    「換到了,花了六十塊錢。」

    阮援疆從衣服的暗袋裡掏出那張fèng紉機票,還有莫大栓多給的二十塊錢。

    「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正愁著這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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