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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18:16 作者: 打字機N號
「該,當年范曉娟是怎麼做的,還有兩個兒子呢,屋子裡的東西都被扒禿了,她就沒想過愛國和愛黨兩個孩子,要不是大海一家仗義,那兩個孩子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我看這就是報應。」
……
今天難得的出了個太陽,大正午的,一群小媳婦老太太圍在大樹底下曬太陽,聊得正歡呢,忽然仿佛被按下一個靜音鍵,看著不遠處,尷尬地停下了嘴裡的話。
「家裡的孩子還要餵奶呢。」
「我家院子裡還曬著薯干,我得回去收去了。」
「等等我,我也得回去收被子了。」
……
一會功夫,大樹底下圍著的二十幾個人就拿上椅子,跑的乾乾淨淨。
「大哥?」
江愛黨哽咽著看了看一旁的大哥,范曉娟離開的時候,江愛黨也已經九歲了,當初還哭著鬧著要媽媽,現在陡然間又聽到范曉娟這個名字,還是因為這麼噁心的一件事,讓江愛黨無法接受。
「她不是我們的媽,她無論做什麼,也和我們無關。」那個女人,他早就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江愛國低垂著眼,那種女人,為什麼不死了算了。
江愛國和江愛黨回到江家的時候,原本還在小聲談話的幾人看到他們進來,頓時就止住了對話聲。
「真是可憐的……」顧冬梅看著進來的兩個孩子,眼底有著一絲竊喜和居高臨下的憐憫,正想要在公婆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作為大伯娘的慈愛的時候,被苗老太呵斥著叫停。
看著苗老太警告的眼神,顧冬梅閉上嘴,不再說話。
「馬上就吃飯了,去洗洗手,你們大姐也回來了,還給你們帶了些小玩意,現在幾個弟弟妹妹都在大姐的房裡呢,你們兩個也過去吧。」
苗老太慈祥地笑了笑,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江愛國垂著眼,點了點頭,帶著有些懵懂的弟弟往江大妮幾個的屋子走去。
「都這麼大的人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還不知道啊。」江愛國和江愛黨一進屋,苗老太就指著顧冬梅呵斥道。
顧冬梅委屈地抬起頭:「我這不是想安慰一下他們嗎,有范曉娟這麼一個媽,也不知道村里人以後怎麼看他們呢。」最重要的事,這會不會拖累到幾個閨女。
想想江愛國和江愛黨有范曉娟這樣的娘,沒準這兩個的根也已經從骨子裡就壞透了。再讓他們兩個住在這,沒準還會帶壞其他孩子呢。
三年快過去了,江大川也快回來了,到時候一定要把這兩個小的趕回去。
「范曉娟是誰媽,我孫子可沒這樣的娘,以後這件事誰都不准再提起,我管不了別人的嘴,自己家裡人的嘴我總是能管的住的。」苗老太狠狠剜了媳婦一樣:「以後家裡誰要是再敢提起那個女人,我就撕了誰的嘴。」
站在錢和孫子面前,苗老太一直都是說一不二的。
顧冬梅看了看公公和丈夫看向她時不贊同的眼神,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更加怨上了不講理的婆婆,和那兩個吃白食的侄子。
第75章 過大年(捉蟲)
新年對於國人來說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按照迷信的想法, 只要這新年過的順順噹噹,這第二年的日子, 就差不到哪裡去。
這些日子裡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用的東西, 幾乎每戶人家的炊煙里都散發著米麵的香氣。做糍粑, 蒸麵團, 再節省的人家在這些日子裡都會敞開糧袋大方一回。
託過年的福, 忙昏了頭的婦人們也沒空聚在一起嚼舌根, 讓江愛國和江愛黨鬆了一口氣,他們實在是受夠了那些包含同情和憐憫的眼神。
「我奶今天做了蒸血腸, 味道可好了。」
鐵柱坐在江家大院的台階上,剝著瓜子殼, 小肚子都已經高高凸起了,嘴巴還是不願意停下。
「你都肥成豬了還吃豬血腸, 小心過完年抬不起腳,師傅他老人家罰你。」光瓢嫉妒地戳了戳他肥軟的小肚皮,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比不上小寶也就算了,連這小胖子都比不了。
「就算胖,我也是一個靈活的小胖子。」
鐵柱被戳肚皮也不生氣,嘿嘿地笑著,一臉憨傻, 這話可是當初小寶說的,他那麼聰明,絕對不會有錯。
「我爸過幾天就回來了, 我都三年沒見過他了,也不知他給我帶了啥好吃的回來,到時候我偷偷那出來,分給你們吃。」
鐵柱的爸爸高建軍常年駐守在新疆,每年過年都不一定能請假回來,他現在已經升到了排長,其實已經可以帶妻兒隨軍了,只是新疆的日子太艱苦,高建軍捨不得老婆孩子受苦,加上高家就他一個兒子,老家還有孤老的高老太在,鐵柱娘得留下來照顧婆婆,隨軍一事就此作罷。
江一留聽到鐵柱的話眼睛一亮:「建軍叔今年回來。」不知道他托建軍叔帶的那些東西建軍叔有沒有帶回來。
「小寶,你是想吃瑪仁糖了嗎,我特地讓我爸今年回來多帶了點,到時候我分你一塊最大的。」鐵柱豪氣地拍拍胸脯說道。
他口中的瑪仁糖就是後世讓人聞之變色的新疆切糕,是新疆維吾爾族民眾的傳統糕點,選用核桃仁、玉米飴、葡萄乾、葡萄汁、芝麻、玫瑰花、巴丹杏、棗等原料熬製而成,用料豐富,還是孩子最喜歡的甜味兒,高建軍每次從新疆回來,都會給兒子帶上整整一塊,足足有農村殺豬的案板那麼大。
那段時間裡,幾乎所有上高家去拜年的孩子都能分到一小塊,所以,每年高建軍回來的日子裡,鐵柱都是村里最受歡迎的孩子,每個小孩都怕得罪他,到時候分不到那又香又甜的瑪仁糖。
想起三年前吃到過的瑪仁糖的味道,嘴裡的瓜子都顯得乾巴巴的,沒什麼滋味。
「我想吃葡萄乾。」
三妮舔了舔嘴唇,她喜歡吃所有甜味的東西,顆粒飽滿,甜中帶著一絲胃酸的葡萄乾是她的最愛。
「我想吃羊肉。」
光瓢是無肉不歡的,高建軍每次回來,都會帶一頭新疆的阿勒泰羊來回來,阿勒泰羊體型大,肉脂豐富,做起羊肉串來肉香四溢,那滋滋作響的油脂流入木炭是噼里啪啦的聲音,都顯得尤其動聽。
大家你一眼,我一語,恨不得高建軍此時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江一留看了看被徹底冷落的瓜子,搖了搖頭,將盤裡的瓜子小心的放到一旁的餅乾桶里,緊緊蓋上蓋子,防止瓜子受潮。至於那一地的瓜子殼,在大年初一之前,是不能被掃掉的。
青山村有舊習,過年期間不打掃,迷信的想法認為,大新年的掃地會把財富都掃出去,這段日子裡,家裡的瓜子果皮越多越好,這樣意味著來年的財富能累計的更多。
江一留對這個習俗不表示任何看法,雖然可能在衛生上不過關,可是在寓意上,何嘗不是大家對未來美好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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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軍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回到村子裡的,說來也巧,那天莫大栓剛好開著大卡車送村里人去縣城裡採辦年貨,遇到了扛著大包小包從車站往外走的高建軍,正好一塊送回來了。
高建軍回村引發了村裡的一陣轟動,要知道,在他同輩里,他可是最出息的那一個,所有閒著沒事幹的大媳婦,小毛頭都往高家跑去,等不及地就想湊熱鬧。
「吃糖吃糖。」
見到多年沒見的兒子,高老太樂的合不攏嘴,十分大方的盛了滿滿一盤的糖果,分給擠在院子裡的那些孩子手上,在分到江一留和光瓢時,更加大方,別的孩子就分個一兩顆意思意思,這兩人足足分到一大把,一隻手都抓不住。
「建軍,你這趟來能待多久啊。」
村里人羨慕高建軍當兵補貼多,聲望高,可是同時又有些同情他常年離家在外,沒有老婆孩子熱炕頭,這麼大年紀了,只有高全順也就是鐵柱一個兒子。
「待不了多久,部隊給我放了二十天的假,除去在來迴路上耽擱的時間,也就只能在住個十來天吧。」
「那你可要加把勁了,爭取在十天裡面給鐵柱造個弟弟出來。」男人的對話都是帶著黃腔的,高建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的媳婦,他心裡的確也想的慌。
高建軍長相普通,但是堅實的身板給人一種穩重可靠的感覺,現在也已經是三十好幾的人了,看上去反而比常年在地里勞作的鐵柱娘年輕些。
「那麼多孩子在呢,也不正經點。」
鐵柱娘白了那些臭男人一眼,看著自家男人時又面帶羞澀,轉過頭去,整理高建軍帶來的東西。
「話糙理不糙,看村子裡,哪一個不是兄弟姐妹一大串,就我們鐵柱孤孤單單的,我看你們兩口子是要抓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