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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12:40 作者: 翡冷萃
到今天,突然律所也開始消極對待,除了對不起,就是不好意思。
從市政大廳出來,江明月照例碰了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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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江家不比從前熱鬧,只寥寥幾個人,事情也沒有幾件,只圍著神經衰弱的徐盈玉打轉。
江明月剛進門,徐盈玉就迎出來。
「廚房有雞湯,寶寶先去洗澡換衣服,我叫阿姨端出來。」
接著又問:「今天怎麼樣,律師怎麼說?」
江明月拎著他的背包上樓,嘴裡說:「還可以,蓋章的人不在,要等周一再去一次。」
注意到客廳的桌上有兩副茶具,江明月又隨口問:「媽,有人來過?」
徐盈玉轉頭看了眼,臉上表情未變,叫傭人來收,一邊說:「一個朋友。」
江明月心事重重,也沒在意,繼續抬腿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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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跟徐盈玉說律師撂挑子的事,晚飯後,一個人在房間裡整理越來越厚的文件和資料。
想著趁周末再去一趟公司,還要約他哥的秘書出來見面,也要重新開始接觸新的律所。
江明楷的秘書剛接受完兩輪審查,狀態還算可以,江明月約她,也很配合。
第一次見面的臨別前,秘書說:「我聽您剛才說的,至少目前來說做得都很好,律所好找,以前跟江總合作比較多的還有兩家,我去聯繫,您別太著急。」
但隔了一天,她就在電話里沒了底氣。
「……瑞信和宏天都沒有要接的意思,按理說,這麼大的案子,平常都是要搶的,我有同學在宏天做民訴,也說不清楚具體怎麼回事,但大概是大老闆的意思,不許他們談。」
接電話的時候,江明月剛到江明楷的辦公室找了兩份合同。
大樓里空空蕩蕩,接完江明楷秘書的電話以後,江明月也沒多留,外面還是下起了雨。
他是陪徐盈玉喝過下午茶才出來的,此時街頭華燈初上,車流如織,筆直矗立的辦公樓上,只零星幾格亮燈,掩映在厚重的雨幕後面,一切都隱隱綽綽。
江明月給司機發了定位,回想起自己剛才握著手機下意識反問秘書的那一句:「不許他們談,為什麼?」
為什麼,江明月試著不讓自己沮喪,卻還是忍不住很幼稚地想,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讓人不懂的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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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在有遮雨棚的公交站牌下,沒過多久,一輛黑色車身緩緩靠近,在瓢潑的雨里,所有的東西都模糊不清,前擋風玻璃上,雨刮器的存在感微乎其微。
江明月雙手護著背包,跟著靠近,在嘈雜的雨聲中,艱難地看清車牌號前少見的「海A5」,就拉開車門上了車。
等他穩穩坐定,又胡亂抹了兩把落了雨水的臉以後,才突然一個愣怔——
挪到另一邊給他讓座的主人坐姿還沒定,一隻手已經遞了毛巾到他面前。
面對著眼前的陌生人,江明月的脖頸好似梗住,沒有轉頭,只用視線小幅度地打量了一圈車廂內部。
哪裡都很熟悉,確認是跟平常接他那輛一樣的添越,只有這個面色冷硬的人是認知之外。
或者說,還有這輛車裡的氣味、小細節處的陳設,是認知之外。
他上錯車。
回家後,徐盈玉照例在等他,江明月提前整理好情緒,才推門進去。
徐盈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轉過身來問他:「老田說你遇到朋友,是哪個同學,怎麼不帶回來吃飯?」
老田是最近跟著江明月的司機,剛才上了越仲山的車以後,江明月就打電話叫他直接回家。
他邊洗手,邊繪聲繪色把在大街上遇到越仲山,還錯上了人家車的事說了,一直跟在他身後絮叨的徐盈玉驀地沒了聲響。
「媽?」江明月擦完手,回過頭正經了一些說,「好像有兩三年都沒見他了吧,變了好多,今天剛打照面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來。」
變得更刻板,也更讓人犯怵。
越仲山在越家這批長起來的孫輩中排老大,但是長在外面,十歲那年才被接回來,又比江明月大了五歲,跟江明月他哥一茬,比江明月他哥的話還少。
上高中的時候,頭剃得只留短短的發茬,面色又凶,看著就很不好惹。
他們這些小孩都怕越仲山,以前逢年過節都不會一起玩,在學校里迎面碰上,幾個人站得一個比一個規矩,老老實實地喊「越大哥好」。
後來都長大了,更有各自的事要忙,等越仲山高中畢業以後,除了偶爾跟著江明楷蹭飯時遇上,江明月和他再沒有別的接觸。
只記得三年前他剛高考完沒多久,就聽到越仲山出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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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喝湯,晚飯呢?」徐盈玉沒接他這個話茬,只說,「一直等著你,還沒上桌。」
江明月回答她:「沒吃。」
緊接著又說:「不過不是說了叫你別等?我回來有口吃的熱熱就行。」
徐盈玉沒說話,兩個下人很快擺好碗筷,江明月手邊額外多了一碗薑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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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多,江明月在房間裡繼續整理那些越來越厚的文件和資料。
東西從牛皮紙袋裡拿出來,分類別攤開,幾乎鋪了滿床。
一個多月以前,他對這些東西還一竅不通,但到今天,怎麼說也能聽懂一些個中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