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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6:54 作者: 青青子衿
沒有經歷過槍林彈雨,就無法明白,所何槍林彈雨。
在生死一線的夾縫中還擊,這樣的感覺已經超過了生死,更甚至連生死都沒有放在眼前,空白的大腦中,其實只有一個殺字。
許韻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放倒了多少人,她只記得,她丟了三把手槍,現在是她揀起的第四把,來自一個瘦弱的娃娃兵。
就在她揀起槍,欲橫掃左方時,靠在她後面的靳翰欽,猛的將她撲倒。
「砰」
石泥木屑橫飛,傾盆而下的雨水染成了紅色,腥紅的肉沫就掉在她的臉上,耳括內儘是嗡鳴,天上也有如慢動作那般,飛起了數不清的殘肢碎肉……
那娃娃兵竟然在身上綁了定時炸彈,要不是靳翰欽把她撲倒,此時,他和她,已經被炸飛到九霄雲外了。
「二師兄!!!」她大喊。
暈眩了兩秒的靳翰欽,猛的睜了睜眼,下一秒,抱著她就往旁邊一滾,一梭子彈擦肩而過。
「一點鐘方向,跑!」
許韻握緊了槍,沒有時間讓她噁心,也沒有時間讓她害怕,更沒有時間讓她多想,她爬了起來就往一點鐘的方向跑。
所以感官敏銳的放到最大,起跳,滾跑,開槍射擊,全部都做到了最好,她想,這是她有史以來,最無誤的一次訓練。
果然,應對本能只能在炮火中才能淬鍊出來。
子彈打完了,四處躲閃並還擊的娃娃兵們,轟然而上,靳翰欽丟掉手裡的空槍,沉聲喊道:「用刀!」
許韻慘笑,她有時間想別的嗎?沒有!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就像二師兄說的那樣,在危機關頭,人能把體內埋藏最深的潛能,全部壓榨出來,那樣的爆發力和沉穩果斷,絕對會超出自己的想像。
姚輝抱著姚雪兒,出現在後方,他打著傘,如同看困獸之戰般的揚起了眉。
「我說過,這裡是我的世界,你出不去。」
近百人的包圍,那怕夾雜著娃娃兵,他和她,也逃不出這人海之戰。
黑狼舉起拳頭,大聲喊道:「把手裡的武器,全部交給後面的人,抓住他們!」
遠處,強光所照之地,叢林裝甲車已經開了出去,數不清的炮火,在朝著周圍的森林,展開地毯式的開火,大雨已經澆不滅那濃濃的黑煙,大片大片的樹林,被硝火焚燒著,肆虐狂暴的聲音,掩蓋了一切。
就在這時……
「砰」
一聲驚天地動的巨響,震的所有人蹲了下來。
許韻一回頭,就看到九點鐘的方向,一朵遮天蓋月的蘑菇雲,凌空飛升,無數慘絕人寰的叫聲,從營地的中間,傳到了四面八方。
緊跟著「噠噠噠」的槍響,拉開了黑色維幕。
……
第580章極端人格
三天後!
清萊私立醫院的六樓,許韻抬起手,透過指縫看向陽光,在那刺眼的光圈下,她看到了一群白鴿,嗡嗡的飛過!
她詫異的低喃:「這裡也有鴿子嗎?」
躺在病床上的靳翰欽,他頭上纏著繃帶,半開的病號服里,還有一圈又一圈的繃帶。
但此時,他是醒著的,他散慢的翻了翻清萊日報,將那份寫著「中泰緬聯合部隊剿滅最大反政府武裝份子毒王TRUE姚」的報紙,放到了一邊。
「這不出奇,這裡的寺廟,都很喜歡養鴿子,畢竟鴿子象徵著和平聖潔。」
許韻呼出一口氣,慢慢的放下手,然後就像失了力氣那般,重重的倒在後面的躺椅上。
「靳翰欽,我真不敢相信,我們竟然還活著。」她想,三天前所發生的一切,她畢生難忘。
靳翰欽揚眉笑了,朝她伸出手:「人的潛力,可以無限開發,丫頭,不要小看自己。」
許韻沒動,她躺著倒視他,捂著臉申吟:「那天,我殺了多少人?為什麼我連惡夢都沒做一個?」
三天前的一切,那就像是一場惡夢,她真的沒想過,她居然能從惡夢中醒來,更沒想過,明明在白天,她回想那天的一切,都如同歷歷在目,更膽顫心寒後怕,弄的她只要一回想,就像夢魘一樣的萎靡,可到了晚上,她卻偏偏能睡的無比黑甜。
為什麼會是這樣?
她明明殺了不下二十幾個人,可為什麼,她一點負罪感也沒有,除了白天回想時的驚恐,她竟然還能吃的下,睡的香?
靳翰欽定定的望著她,眼裡噙了笑:「這說明你的心理素質很好,適合當兵,再經歷幾場戰火,若你還能活著,兩槓一星,絕對跑不了。」
丫頭第二人格的心理狀況,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唯一的解釋,近朱者赤,他的丫頭,確實適合當兵,但是,他卻絕不允許她當兵。
那天他沒有選擇,他只能孤注一擲,因為他很肯定,信任他的丫頭,會心無雜念,將所有潛能壓榨到最大,更不知何為恐懼,何為退縮,所以她開起槍來,殺伐決斷。
可實際上,像這樣的狀況,在人的一生中,只會出現一次。
因為,只要活下來,人就會在回憶中後怕,有了後怕,就再也做不到心無雜念。
想在槍林彈雨中保持清醒,並準確的下達命令和衝鋒,就得在無數次的戰火中活下來,只有活下來,人格才會淬鍊成金。
但活下來三個字,在槍林彈雨的戰場,就像紙片一樣的輕。
他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她,那天,他是報著必死的決心,才走到了姚輝面前,在那樣的情況下,唯一的生路,就是置死而後生,激發她的潛能,然後和她並肩作戰。
在他說能行嗎?她說行的時候,他的心就是撕裂的,後悔、自責、卑微、埋怨自己護不住她等等,數不清的負面情緒,差點就讓他崩潰。
他告訴自己,以命相博,那怕就是死成塞子,也要想盡辦法,讓她活著。
所以,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讓相同的情況,再發生一次。
許韻盯著他的眼睛,愁眉苦臉的撇嘴。
「再經歷幾場戰火?現在你讓我拿槍,我都拿不起來了,我總感覺,我的手是紅的,臉上的肉沫,也總洗不乾淨。」
說這話時,許韻的心是顫的,當時她什麼想法也沒有,腦子裡有隻有一個殺字,但現在,她真的只要一回想,就全是後怕,後怕到四肢發軟,她只是納悶,為什麼她都這樣後怕了,卻偏偏沒有惡夢。
「是嗎?你過來我看看。」靳翰欽誘惑著她。
許韻乖乖的爬了起來,然後躺到了他的身邊。
她不敢抱他,因為他的後背全是彈片的炸傷,聽醫生說,其中有一片,差點直戳心臟。
那天,真正命懸一線的人是他,不是她,在經歷了那些後,她後怕歸後怕,卻不敢去想,若是靳翰欽死了,她會怎麼樣,她想,她是承受不起的。
他半擁著她,翻來覆去的打量她的手,一絲不苟的樣子,好像連指甲縫都沒放過。
「有血有肉,它當然是紅的。」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