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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6:54 作者: 青青子衿
    她當然不會正面回答李河森的話,畢竟人家是個瘋子,誰知道他還會不會發瘋?

    「那點血算什麼,你們女人生孩子,流的血更多,也沒見死,噯,你吃玉米嗎?我剛烤的。」李河森一臉平靜,半點也看出來,剛才跟人打了一架,而且還流了一地血,最重要的是,他不怕,還拉著別人捅自已。

    沒頭沒腦的對話,許韻聽完都想呸自已一臉,暗罵自已就是吃飽了撐著,才想著下來看看。

    「不吃,我要回家吃飯了。」

    「回家好啊,小孩就要聽話,不要亂跑,特別是女娃娃,不吃玉米就算了,你快回家。」李河森也沒看許韻,像是自言自語的說著。

    這話聽起來,倒挺正常的。

    許韻哭笑不得的轉過頭,看了李河森很久,她心裡就在想,李河森真的是個瘋子嗎?

    他在小橋底下住了兩年多,從來沒見他傷過人,除了自說自話,神神叨叨之外,充其量就是個叫花子,今天,他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把那三個小混混嚇個半死,還傷了自已?

    「李河森,你今天為什麼要捅自已啊?不痛嗎?」

    「他們罵我瘋子。」李河森呲牙咧嘴。

    許韻覺得這話更加啼笑皆非了,因此站的遠遠的道:「你是個瘋子啊,不是瘋子,怎麼住橋底下。」

    李河森怔了怔,偏過頭看許韻,那污垢下的眼睛異常明亮。

    「你不怕我啊?」

    「你不傷人,有什麼好怕的。」許韻露出白牙,心裡計算著距離,萬一李河森站起來,她就跑。

    李河森根本就沒有起身的想法,晃了晃肩,好像不知道痛一樣,轉過頭盯著他手上的玉米說道:「現在的女娃娃膽子真大,我告訴你,我真是個瘋子,小心我打你。」

    「噗嗤」許韻笑出聲。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突然想下來看看,說實話,她是真的不怕李河森,因為她知道,李河森後來死了,為了救一個橫穿馬路的小女孩,然後自已被車撞死了。

    對現在的許韻來說,後世的瘋子更多,因為隨著社會的發達,物質橫流下,很多人都得了心理上的疾病,換而言之,都是藥不能停的瘋子。

    而許韻覺得,瘋子的定義就是,正常人能克制自已,而瘋子一旦觸發了某根神經,就會控制不住自已,變的歇斯底里,隨心所欲,將任性兩個字,發揮的更加徹底些罷了。

    「你笑我?」李河森不高興了,臉耷拉了下來。

    許韻咳了一聲:「對啊,就是笑你,如果你真是瘋子,就不會說,小心我打你了,而是直接揮著拳頭就上,李河森,我覺得,你不算瘋的很厲害。」

    李河森又怔了怔,然後詫異的看許韻,好像要記住許韻一樣的看著。

    「原來是這樣,那你是要我打你嘍?」

    「我又沒惹你,你打我做什麼?」

    李河森翻了個白眼,突然嘀咕道:「我不打女娃娃,你快回家。」

    好吧,瘋子也是操守的,許韻又笑了,不知怎的,就有些憐憫李河森。

    「去了警察局,他們給你上藥沒?」

    李河森不說話,低著頭繼續烤玉米。

    「好多人都說你是瘋子,怎麼不見你打人?」許韻看李河森不理她,她就是好奇。

    「……」

    「自已捅自已,你不害怕嗎?」

    「……」

    「李河森,你老是揀石頭,拿來做什麼呀?這些石頭沒幾個好看的,都很普通。」

    「……」

    「李河森,X城這麼大,你為什麼喜歡呆在這個橋底下?大橋底下有擋風的地方,那裡比這舒服。」

    許韻一邊覺得自已吃飽了撐著,一邊又不想走,原因是什麼,許韻自已也說不清,大概是不想太早回家。

    許椏和苗淑鳳吵架,一般來說,都會冷戰三、四天,一冷戰,家裡的氣氛就會格沉,讓人喘不過氣。

    就在許韻又要瞎問的時候,李河森終於怒了,惡狠狠的抬起頭看向許韻:「你怎麼有那麼多問題?我可是個瘋子,連瘋子也不怕,你叫什麼?」

    第34章痛下決定

    「不告訴你。」許韻莫名其妙的笑了,害她在想,人有時候活著,還不如當個瘋子,至少瘋子的世界,專一單純,而正常人,需要顧忌的太多太多,有時做事,都是束手束腳,尤其是隨著年紀的長大,背負的責任就更多。

    「快走,不然我真打你了。」

    「那你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麼要打那幾個小混混?」

    「沒家教的東西,就應該挨打,有家教的,就應該好好上學。」李河森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

    許韻愣了半天,原來不是那三個鬼崽子刺激了李河森,而是李河森看他們不順眼啊!

    「哦,那你為什麼不捅他們,反而是捅自已?」許韻無厘頭的問。

    李河森呲牙咧嘴,當了幾年的瘋子,但從來沒見過像許韻這種女娃娃,竟然真的一點也不怕他!

    「因為我是瘋子,我喜歡捅自已,你快回家,再不回,我真打你了。」說著,李河森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看到李河森真的凶神惡煞了,許韻有點畏勢了,縮了縮脖子,然後往橋上跑,一直跑到家門口,才啼笑皆非的拍了拍腦袋。

    好像剛才往回跑的時候,李河森還說了句話,他說:「金子嶺腳下,好熱鬧,啪啪的,都帶著槍,要打戰嘍,打死小鬼子……」

    換成別人,看到李河森就走了,誰會多搭理啊,也就她,像個缺心眼一樣,逮著人家嘮了半天,其實也沒嘮出個啥來,更甚至說的還是一些沒有營養的話。

    不過,最後那句,到是勾起許韻的一點好奇心,金子嶺腳下有人打槍?難道是部隊的人在那裡練槍?

    尋思來尋思去,許韻覺得李河森不像說瘋話,估計最近看到的大部隊,確實在金子嶺腳下練槍。

    直到很久以後,許韻才知道,一次突發性的神經失常,跑去跟個瘋子說了半天話,最後卻是李河森這個瘋子,救了自已一命。

    不出意料的,一進家門,就感覺到酷似九寒的低壓氣氛。

    苗淑鳳沒有下樓,奶奶在後院廚房做飯,許椏低著頭,坐在小上抽著煙,地上丟滿了踩扁的菸頭,可見,許椏心情極度不好。

    「爸,我回來了。」

    許椏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問道:「去哪了?」

    「去同學家玩了一會。」

    許韻沒說去了南門紡紗廠,因為這個時候,再說這個話題不太合適,堵心。

    許椏沒有說話,沉悶的再次低下頭,又點了一支煙。

    就在許韻打算去後院幫奶奶做飯時,許椏說道:「許韻,你真的想讀高中?」

    腳下停了停,回頭看向仿佛蒼老了十歲的許椏,許韻在心裡長長的喟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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