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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宗祿帶上面具,淡聲道:「北涼太子。」

    一句話落,他關上窗扇,隔絕了陸盞的視線。

    陸盞渾身一顫,往後踉蹌了幾步,轉頭看向北方。

    大雨滂沱,沖刷著眼前的視線,他這才明白聞終為何會任職北涼皇城都衛軍統領,原來北涼太子竟然是謝章。

    竟然是他!

    陸盞忽然間釋懷了許多,他笑了幾聲,少頃,又看向馬車,平靜道:「謝謝你們留我一條命。」

    他轉身走上馬車,看見駕馬的車夫是常渡時,愣了一下,常渡道:「宗掌印念在屬下忠心護主的份上,留了屬下一命。」

    陸盞抱緊羅韶的牌位坐進馬車裡,從此以後,他的人生再也沒有孫緲的辱罵,陸鳶的欺辱,陸明的冷漠。

    餘生有常渡陪著,有母親的靈位陪著,足矣。

    十里坡的馬車與囚車都漸漸遠去,從城內駛出一輛馬車,駕馬的車夫穿著蓑衣,勒了韁繩,停在宗祿的馬車邊上。

    兩輛馬車的窗扇同時拉開,宗祿看著對面馬車裡的人,笑道:「真的要走嗎?」

    「不然呢?」

    崔佘安長嘆一聲,將手伸出車窗外,任由雨水滴落在掌心,「在所有人眼裡,我已經是個死人了,還留下來做什麼?晉拓洵籌謀了十五年的大仇被你和謝章聯手報了,他在九泉之下也該安息了,這些年我在皇城也待夠了,三國之大,出去走走也好。」

    「晉拓洵曾說過,林斘之野心不小,陸家倒台,林家漲勢,接下來的路自己小心。」

    宗祿「嗯」了一聲,靠在車璧上闔上雙眸。

    崔佘安拉上車窗,吩咐道:「金二,我們走。」

    ……

    暮色已至,雨勢漸小。

    沈默換了身衣裳,撐著傘走出巡監司,謝勛今日告訴她,現在皇城都在他的掌控內,她可隨意在宮裡走動,無人敢阻攔她。

    六名司衛軍跟在她身後保護她。

    她走到冷宮,撐傘站在殿外,冷漠的看著殿內的陸鳶,兩名太監帶領禁衛軍候在殿內,陸鳶坐在桌前,搖曳的燭光在她臉上閃爍著,映著那雙眼底透滿了淒涼落敗。

    她與這個女人的怨都是從二十年前陸鳶對沈默動了情而起。

    說起來,陸鳶也是個可憐的女子。

    當年愛錯了人,心裡藏了這麼多年的恨,與酆笠梌無愛無情,但從未虧待過自己的一雙兒女。

    她做不到利用酆時茵的身體去傷害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

    太監倒上鴆酒遞給陸鳶,沈默靜靜的看著,直到陸鳶喝下鴆酒,被太監蓋上白布時才離開。

    她走在幽長昏暗的甬道中,抬眸看向紙傘外的雨勢,對身後跟著的司衛軍道:「去承乾宮。」

    承乾宮是遲卞與都衛軍守著,沈默腳步頓了一下,問身後的一名司衛軍,「高忖呢?」

    以往守在承乾宮外的都是高忖與禁衛軍,今日換成了遲卞。

    司衛軍道:「回公主,高忖犯了事,已被革職,打入京司獄,禁衛軍統領暫由常護衛任職。」

    也對。

    高忖是酆笠梌的人,當初受了他的命令,調遣北營士兵埋伏在渝懷城,想要取了謝勛的命,謝勛還怎會留著他。

    遲卞沒有阻攔沈默,而是打開殿門退到一側。

    沈默經過他身邊時,看了眼遲卞,這人當初兩次對謝勛手下留情,她心裡亦是感激他的。

    她走進殿內,讓楊公公在外候著。

    酆笠梌躺在龍榻上,面容蒼白憔悴,雙目闔起,放在錦被外的兩隻手自然的蜷縮著。

    周和說他雖未醒,可依舊對外界有感知,那自是也聽得到她的聲音。

    沈默輕提裙擺坐在龍榻邊,望著承乾宮的一景一物,淡聲開口:「酆笠梌,我們又見面了。」

    她的聲音依舊是酆時茵的音色,可說話的腔調卻與酆時茵截然不同。

    冰冷,涼薄,裹挾著玩味的嘲諷。

    沈默能感覺到酆笠梌的呼吸加快了許多,她轉頭看過去,「你這人向來看重權勢,當初身為太子時,看中了陸家的勢力,不計較陸鳶心悅本將,執意要娶她為妃。」

    她「嘖」了一聲,續道:「你覺得自己貴為太子,卻處處被本將壓了一頭,就連陸鳶寧願做將軍夫人也不願成為太子妃,你惱羞成怒,恨極了本將,聯合陸老太師與老皇帝給本將冠了一個禍亂朝堂的罪名,你那兩箭刺穿本將心臟時還挺疼的。」

    說到這,沈默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燈盞下,望著搖曳的燈火。

    「只是世事難料啊,本將沒想到會重生到十五年後,還占據了你女兒的身子,還記得本將當初養的兩個孩子嗎?」

    她走到龍榻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昏迷的酆笠梌,「你一手提拔的司禮監掌印宗祿就是當年的謝勛,意外嗎?」

    看著酆笠梌皺緊的眉頭,沈默暢快的笑了笑,續道:「知道本將是如何從北涼脫身的嗎?你應該想不到,北涼太子就是當年的謝章,這兩孩子籌謀了十五年,就是為了給本將復仇,今日陸家與坤寧宮落敗,也得謝謝你這個皇帝下的聖令。」

    沈默觀察著酆笠梌的變化,他呼吸急促了許多,蒼白的臉色漲的青紫,可偏偏就醒不過來。

    她笑道:「還有件事得告訴你,不然你一直被蒙在鼓裡也挺可憐的,你最信任的晉相也是本將的人,他在你身邊蟄伏了十五年,就是為了給本將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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