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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那解藥需得一日服一次藥,陸鳶也是知曉的。
翌日一早,遲卞攜三十名都衛軍送沈默去陸國公府,上馬車時,沈默看了眼候在一側的遲卞。
隔了十五個年頭,遲卞雖帶著兜鍪,可依舊能見面容的滄桑與褶子,在他們眼裡,是漫長的十五年光陰,可在沈默眼裡,卻僅僅只過了三個多月。
三個多月前,身子健朗,年輕一輩的熟人在三個月後都已至中年,有的人鬢邊已染了白髮。
沈默與遲卞接觸不深,不了解他的為人,謝勛說過,此人優柔寡斷,心性較軟,與高忖相反。
高忖性格狠厲,行事作風像極了酆笠梌,當年謝勛若是被他發現,必死無疑。
馬車行駛到南宮門時,沈默拉開車窗看向外面,一個身著盔甲的少年郎帶領都衛軍從南宮門外走進來,此人她認識,是遲卞的兒子遲衛,與遲卞的眉眼像極了。
陸國公府的人候在外面,沈默走下馬車時,陸國公等人朝她行了一禮,齊聲道:「見過長樂公主。」
沈默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見外。」
遲卞帶領都衛軍返回皇宮,府外便剩下陸府的下人,陸盞站在一側,看了眼沈默後又垂下眼。
最高興的莫過於孫緲,走過去拉著沈默的手噓寒問暖。
沈默雖抗拒著,可到底沒有表露出來,扮演好酆時茵的秉性,與孫緲相談著。
陸國公面上笑著關心了幾句,可心裡卻有著別的心思。
昨日鳶兒來了一趟陸府,朝堂局勢現在對陸家很不利,若是由著宗祿繼續利用茵兒掌控陸家,陸家遲早要覆滅。
幾人坐在前廳里敘舊,沈默看了眼坐在下首的陸盞,自她來到府上,陸盞一直是沉默寡言,在府中就像是個隱形人一樣,好似沒有人注意到他,而他好似也習慣了。
孫緲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陸盞,頓時眉頭一皺,面上也沒了對沈默的關心,不耐道:「你還坐在這裡做什麼?陸府最近這麼多事,不知道幫你父親分擔些,就跟個木頭人一樣等著人教你?!」
陸盞斂著眸,站起身朝陸國公與孫緲行了一禮,「兒子先退下了。」
「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多長點眼色幫你父親多處理些朝事,你看看你哪裡比的上戟兒?戟兒小時候就知道主動找你爹學習朝事!」
孫緲訓斥的話說了一大堆,就連沈默都聽不進去了,但陸盞站在廳中,垂首低眉,靜靜地聽完了。
陸國公坐在上首喝茶,於這些事好像見慣不慣了。
在宮裡,有陸鳶壓著他,指使他幹著骯髒見不得台面的事,在府上,孫緲日日訓斥他,句句拿死去的陸戟比較著陸盞,十八年前陸盞囂張歡脫的性格與現在截然不同。
現在的陸盞就像是站在陰暗的角落裡,從頭到腳都被冰冷的氣息腐蝕,找不到一絲能被光照亮的絲縷。
沈默搭著眼帘,未置一語。
過了稍許,陸國公放下茶盞,出聲止住了孫緲的話,看向沈默,「茵兒,隨外祖父去一趟書房,外祖父有些話與你說說。」
沈默應了一聲,起身跟著陸國公去了書房。
書房內開著雙扇,一走進去,冷冰冰的,凍得她臉頰冰涼。
陸國公目光深深的看了眼她,背著手在房間來回踱步,走了好一會才停下,問道:「茵兒,外祖父想問你一個問題。」
沈默面上笑著,心裡卻泛著冷意,「你問。」
陸國公道:「如果有一日你母后和陸家有了性命危險,需要你來救,你願意?」
沈默心裡忍不住『嘖』了一聲。
陸明比起陸老太師還差了許多,若陸老太師還活著,陸家現在的地位不止如此。
他始終沒有陸老太師沉得住氣,在叫她來書房時,她便大致猜到了一些。
果真如她所想。
陸明想她死,只要她死了,陸鳶便不受謝勛的控制。
沈默沒說赴死的話,只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日,我會全力護著陸家,護著母后。」
陸明卻是一笑,「茵兒真是你外祖父的好孫女。」
是嗎?
沈默斂目冷笑,希望他以後還能這麼認為。
她在府中待到晚上,今日來府上的一些官員她都記在心裡,臨到戌時,幾名官員結伴走進陸國公的書房,為首的人面相熟悉,她凝眉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此人正是兵部尚書戴夅。
十八年前,他的兒子戴厷呈被謝勛揍得不輕,而遠嫁北涼的戴芥姬也客死他鄉,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幾人走進書房,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陸盞,沈默站在書房對面的花圃里,提著裙擺蹲下身,待他們走進書房時,她才輕著步子走過去,貼耳在房門上,聽著裡面的談話。
「公主——」
身後傳來秀怡的聲音,沈默驚得轉過身大步走過去捂住她的嘴,低喝道:「別出聲!」
與此同時,房門裡傳來陸國公謹慎的聲音,「誰在外面?!」
沈默來不及帶著秀怡離開,書房門已從裡面打開,陸盞走出來,在看到沈默時怔了一下。
「可知是誰?」
陸國公在問。
陸盞的視線在沈默身上掃過,轉身回到書房,回道:「回父親,是只黑貓。」
沈默鬆開秀怡,帶著她離開長廊。
她沒想到陸盞會幫她,離開長廊時,又回頭看了眼,書房門打開,幾個人從裡面依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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