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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沈默始終垂著眸, 搭在腿上的雙手漸漸交織在一起, 低聲道:「對不起。」
眼前陡然一暗,手腕被一股力道攥緊,下額也被迫抬起。
她被逼的撞上一雙染了血色的黑沉冷目, 宗祿單膝跪在她腳邊, 譏諷冷笑, 「我倒是不知,為了不讓謝章吃味,你對我避如蛇蠍,竟是連昔日的親情也不顧了!」
沈默蹙眉,「我沒有。」
她只是想著用這種方式避開他,讓他逐漸淡忘掉對她的感情,從那份執念中走出來。
宗祿起身拉著她的手作勢要往外走,她驚得用另一隻手把住小方幾的桌角,「你要做什麼?!」
「帶你去見謝章,告訴他,讓你不必對我冷漠至此!」
男人的力道是她不能抗衡的,她整個人幾乎都被他拽起來了!
馬車後跟著的是坤寧宮的大宮女,前方便是入皇城的南宮門,一旦下了馬車,他們二人的關係便不會公之於眾。
這小子怕不是瘋了?!
沈默拍打著他的手背,用力掰著緊攥她腕骨的五指,竟是撼動不了絲毫。
她氣的紅了眼眶,眼看著謝勛就要打開馬車門,她再也顧不上旁的,轉身擋在他面前,用後背堵住馬車門,而她也被迫夾在謝勛與車門區間。
男人俊拔高挺的身軀逼近而來,帶著強烈的壓迫感,逼得沈默呼吸陡地緊繃,連看著他的眼神里都帶了幾分難以抑制的恐懼。
沈默緊張的看著他,鼻息間都是對方身上傾散的墨竹氣息,她忍著心悸,儘量用溫聲的語氣安撫,「謝勛,你冷靜點,馬上就要進宮了。」
宗祿將她圈禁在雙臂之間,低頭凝著她,手掌搭在她肩上,順著手臂緩緩下移,掌心覆在她腰肢上,將她帶到懷裡狠狠擁住,頭埋在她的頸窩處,哀求道:「求你,別對我這麼絕情。」
沈默剛想抗拒,乍然間聽到他的話,抬起的手便僵在半空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馬車驅進南宮門,朝著長樂宮的方向過去。
遲衛帶領都衛軍在後方跟著,看著宗府的馬車,腦海中想到了三個多月前在洛城的事。
父親曾說,宗掌印故意支走他,救了他一命,讓他日後遇到宗掌印時,能避則避,不要與此人作對。
馬車進了長樂宮,長樂宮裡的宮女太監皆跪在地上,迎接長樂公主回來。
馬車門從裡面打開,沈默輕提裙擺走出來,由秀怡扶著走下腳蹬。
馬車內傳來宗祿冷漠的聲音,「公主,奴才明日再來。」
魏肅駕著馬車離開,沈默站在原地,轉身看向逐漸消失在長樂宮裡的馬車,碧蕊執傘撐在她上方,為她當去淅瀝落下的雨水。
狐裘邊緣沾了些雨水,在雪絨狐裘上暈染了一小片污漬。
長樂宮裡燒著炭盆,一走進去就感受到一股暖意。
秀怡解下她的狐裘,由碧蕊攙扶著她坐在軟椅上,長樂宮裡的擺設和從前一樣,回到這裡,心底深處生出一絲久違的熟悉感,這種感覺並不是她的。
她知道,這是酆時茵殘留的意識。
碧蕊看著沈默略顯蒼白的臉頰,在她走下馬車時,眼底還殘留著一絲未褪的懼色,定是宗掌印又嚇著公主了。
一刻鐘的功夫,陸鳶從坤寧宮趕過來了。
她抬手退去跟來的宮女太監,碧蕊與秀怡屈膝行禮,恭聲道:「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茵兒——」
陸鳶繞過百鳥雀圖的屏風,上前抱住剛站起身的沈默,在她後背輕輕拍著,「我的茵兒終於回來了,讓母后好生掛念。」
她的聲音染了哽色,掌心的愛撫讓沈默身軀逐漸僵硬,她遏制住心底不屬於她的思念,唇角輕挑,露出一抹笑意,「母后,茵兒想你了。」
「讓母后看看。」
陸鳶放開她,掌心捧著她的臉,溫柔的輕撫著,將她上上下下打量著,「瘦了,臉色也憔悴了許多。」
她心疼的嘆了聲,在看到沈默脖頸上還未消退的疤痕時,臉色陡地一變,伸手在她脖頸上摸了一遍。
兩道猙獰的傷痕,一道淺一些,一道深一些,一看便是被人用利刃劃破的!
陸鳶臉色陰寒,摩挲著疤痕的手指忍不住顫抖了幾下,「是不是宗祿乾的?!」
「讓母后看看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
陸鳶動手褪去她的外衫,沈默垂首低眉,狹長濃密的眼睫掩住了眸底的陌生異樣。
陸鳶於她來說,是仇敵。
可她利用陸鳶對女兒的疼愛之心反擊報仇,讓她忽然間生出了一種莫大的罪惡感。
再者,於她來說,陸鳶與她是同輩,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些事,眨眼間,那位恨她入骨的女人忽然間疼她寵她,成了她的母后,她真的有一種強烈的抗拒與難受。
沈默斂去臉上的情緒,剛要退後一步,避開陸鳶的觸碰,肩上卻是一重,左胸膛極淺的疤痕被微涼的指腹按住,「誰幹的?!」
若是陸鳶方才臉色陰寒,但這一刻,已經能用滔天憤怒來形容了。
這道疤痕謝章一直為她塗抹的有去疤藥膏,已經淡去了許多,再過些時日便可徹底消除,沒成想被陸鳶瞧見了。
這樣也好,更加坐實了她在北涼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她抬眸看著陸鳶,明眸里漸漸浮上了眼淚,眼圈也在乍然間通紅,唇畔啟開,低低說了一句:「母后,茵兒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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