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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啪」的一聲!
陸鳶拍桌而起,「夠了!」
她轉過身面朝屏風,語氣冷硬,毫無商量的餘地,「本宮絕不會放棄茵兒,也希望爹不要再提此事了,不然修怪女兒翻臉。」
陸國公搭在桌上的手一下子蜷緊,他重重的嘆了口氣,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殿門時,又想起一茬事,「陛下醒了,定會宣召宣德貴妃,咱們好不容易壓住了林家,若是宣德貴妃再得了聖寵,咱們之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他看著陸鳶的背影,語重心長的勸道:「爹希望你想想清楚,現在事關整個陸家的安危,在大局面前,不要被兒女長情左右。」
陸鳶未置一語,望著屏風的神色複雜難懂。
陸國公走了,殿內寂靜無聲,陸鳶長嘆了一聲,轉身走到桌前,抬手撐著桌子,提裙坐在軟椅上,疲憊的闔上眸子。
她何嘗不知父親的勸阻,何嘗不知一切的根源都在茵兒。
可讓她拋棄掉自己的女兒,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她真的做不到。
趙公公的聲音在外面傳來,「娘娘,崔院正來了。」
陸鳶沉了口氣,斂去眸底的繁雜思緒,再度抬眼時,眼底一片冷色,「讓他進來。」
「臣見過皇后娘娘。」
崔佘安走進殿內,撩袍跪在地上。
陸鳶看向他,問道:「陛下怎會醒的這麼快?」
崔佘安低著頭,看著明亮的地面,回道:「回娘娘,陛下體內的毒能抑制使陛下昏迷的藥,臣不敢加大藥量,怕陛下出個好歹,不好給朝中百官一個交代,太醫院有宣德貴妃的人,宮裡也有她的人在暗中盯著,臣實屬無奈。」
陸鳶覺得頭疼的厲害。
她不適的垂下眸,不停的按壓著突突直跳的鬢角,崔佘安抬頭看了眼,道:「娘娘,要不臣給您配一副治頭疼的方子,讓娘娘緩解一下。」
「不必。」
她放下手,續道:「想法子在陛下的藥膳里動些手腳,別被人發現了,你回去吧。」
「是。」
崔佘安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開,剛走到殿門時,陸鳶警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們現在是捆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崔院正盡點力,事成了,你的家人也能跟著你享享清福。」
崔佘安轉過身,垂著眼道:「臣謹記。」
已入寅時,萬盞宮燈搖曳在濛濛細雨中。
崔佘安走出殿門,候在坤寧宮外的下手金二看見他時,撐開紙傘走過去,為他擋住淋漓的雨水。
雨水擊打在紙傘上,空靈細碎的聲音攪得人心煩。
「師傅,您臉色瞧著不太對,是不是皇后娘娘為難您了?」
金二跟在他身側,眉眼間都是憂色。
崔佘安接過他手中的傘柄,「你先回去,我自己走走。」
金二見他如此,知他心煩,便也不纏他,撐了另一把傘先走了。
雨水沖刷著石徑小道,兩邊冒出了綠草,被雨水侵蝕後,愈顯綠色。
他走到涼亭下,將紙傘斜放在地上,背手在後,望著南宮門的方向。
淅瀝的雨聲中忽然響起低低的笑聲,只是一聲後又歸於平靜。
晉拓洵啊晉拓洵,你到底圖了什麼?
就一個沈默,把你搞成了什麼樣子。
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在為了沈默活著,籌謀了十五年,這盤棋局還沒走完,你怎麼說走就走了,而且還是因為救酆時茵而死。
你不是最恨酆氏皇族嗎?
救她做什麼?
既然一開始沒想過讓酆時茵死,當初又何故讓我給酆時茵體內下毒?
雨水沖刷著地面,在台階上濺起的雨點落在那身衣袍的邊角,腳下徐徐往上升著潮濕的霧氣。
崔佘安抬手搓了搓臉,才覺手心有淚。
他忽的又是一笑,嘆了一聲,撐著紙傘離開涼亭。
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一晚,直到翌日清晨時,還在滴答著小雨。
整個京都城籠罩在灰濛的水霧中,就連呼吸里都帶著潮濕的水汽。
宗府里。
沈默醒來時已是已時二刻。
她緩緩睜開眼,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轉頭間便瞧見前方關著的雕花窗扇,旁邊放著木架,上面掛著雪青色的鶴氅。
房間裡的擺設一應熟悉,聽著外面的雨聲,沈默有一瞬間的恍惚,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處於夢境還是真實。
十五年前的場景再次現於眼前,房門推開,應是聞管家或是聞終的影子。
伺候她洗漱,為她披鶴氅,送她上早朝。
沈默閉了閉眼,一種突如其來的空虛填滿了整顆心,就好似黃昏落幕時,只剩下孤獨的自己走在一望無際的黃土中。
「聞終。」
她睜開眼,下意識的喊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就好像眼前熟悉的場景,熟悉的一切都回到了十五年前,就好似,這三個月就是她做的一場夢。
「屬下在。」
聞終的聲音穿透房門傳了進來,讓沈默有些恍惚,一度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房門推開,潮濕的空氣席捲進來。
一道頎長的身影在地面逐漸拉長,錦緞白袍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她緩緩抬眸,謝章俊美無儔的臉龐出現在她眼中。
龍章鳳姿,俊眉朗目,與十八年前走進她房裡的那個孩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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