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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沈默冷的打了個哆嗦,察覺到護在披風外的手忽然間伸到了狐裘里,驚得她身軀僵住,嚇得趕緊抓住謝勛的手腕。
她的頭蒙在披風裡,加之入了夜,視線所及黑暗無比,也不知邊上是否有人,更不敢斥責他。
宗祿的手微頓了一瞬,沒理會攥緊他腕骨的那雙纖細素手,手掌隔著薄薄的衣衫護在她小腹前,掌心凝聚著暖盈盈的內力,順著她肌膚蔓延進去。
沈默僵直著身子不敢亂動,雙手死死的抓著謝勛的手腕,他腕上的暗扣硌的她手心疼,卻仍不放手。
宗祿冷眼看著前方,覆在她耳邊低聲道:「大庭廣眾下,大人還怕我對你做什麼不成?或是怕謝章誤會什麼?」
她的力道無法撼動他。
聽著他的話,沈默閉了閉眼,用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男女有別。」
——男女有別?!
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刃刺心而過。
宗祿駕馬馳騁,雨聲夾雜著風聲呼嘯在官道上,在她耳邊幾乎咬碎了銀牙,「為什麼謝章可以,我就不行!」
他的聲音裡帶著不甘,執拗,委屈與痛苦。
「駕——」
冷厲的一道音落下,馬兒飛快馳騁著,速度快的驚人,以至於沈默被慣例衝擊的更加貼近謝勛的胸膛。
他的手掌按在她小腹前不曾離開,隔著衣衫,她都能感覺到來自他掌心的溫熱,陌生的觸感讓她繃緊了神經。
「謝勛不過一個閹人,大人有什麼好忌諱的?」
沉冽的嗓音衝擊著她的耳膜,帶著一股子憤怒,沈默壓抑著聲音,呢喃的聲溢出唇畔,「別說了……」
她聽不得他糟踐自己。
如果可以,她當初寧願打暈謝勛,讓他回不得將軍府,也不會走上這條毀了身子的不歸路。
道路淤泥,速度明顯不比晌午。
離京都城還有半個時辰時,雨停了,而時間也剛好卡在了子時。
宗祿取下裹在沈默身上的披風披在身上,沈默蒼白的小臉暴露在眾人眼裡,她咳嗽了好幾聲,頭無力的靠在宗祿懷裡,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那樣子,生像是下一刻就要沒命似的。
雨水打濕了披風,也染濕了沈默鬢邊的烏髮。
烏髮零散的貼著額頭臉頰,愈發襯的她如白玉的瓷器,稍稍碰一下便會碎裂。
高忖與陸盞看到了沈默悽慘的模樣,想到這會剛入子時,怕是沒吃解藥的原因。
酆時霄驚得握緊韁繩,氣這一場耽誤了路程的大雨,更氣宗祿在妹妹體內下了毒!
他喝道:「現入了子時,先給她吃解藥,不然她若是出了事,你也別想活著!」
沈默原本不想的。
可之前與謝勛已經演了戲,眼下到了子時,她若不裝做一副中了毒的模樣,反倒會引人懷疑。
宗祿看了眼酆時霄,挑唇冷笑,「靖王急什麼,公主死不了,奴才先帶公主回府,明日一早奴才親自送公主進宮。」
見酆時霄帶領高忖要阻攔他,宗祿放開手,任由沈默纖弱的身子往下摔去,驚得沈默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穩住身形,同時也嚇了酆時霄一跳。
只聽他道:「靖王若是不願,大可將公主帶走,奴才保證,在你們踏進皇城的那一步,便是公主的死期。」
酆時霄臉色驟然一沉,勒緊韁繩給他讓開路。
宗祿垂眸笑看著沈默,面具下的眸卻盛著冰冷的邪肆,「今晚就先委屈公主住在奴才的府上了。」
他單手摟住沈默的腰身,駕馬從酆時霄與高忖讓出的道上經過。
魏肅與常昝攜百名司衛軍緊隨其後,管道上就只剩下酆時霄等人,他怒瞪著遠去的身影,咬牙切齒道:「走!」
他需得趕回皇城,將此事告知母后。
京都城內席捲著潮濕的空氣,夜無星月,寒冷的濕氣扑打在門面上,帶起潮濕的水珠。
馬蹄踐踏而過,青石磚上積鬱的水濺起一片水漬。
已入子時,又逢雨後,長盛街空曠無人,前方過去了巡監司的司衛軍,後方又趕來了皇城都衛軍。
司衛軍在一處街道與都衛軍反道而行,逐漸停在前方的宗府前。
宗府外掛著兩盞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搖曳著,幽暗的燭光映在府門的階梯下,映出一格一格的折影子。
熟悉寬敞的街道。
熟悉的府門布局。
沈默有一瞬間的恍惚,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五年前的將軍府,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與從前無異。
府外候著宗府里的下人,手執燈籠,站在兩側。
這熟悉的一幕讓她想到了當年夜裡回府時,聞管家帶領下人在府外等著她的場景。
記憶如潮水般席捲而來,謝章與謝勛八歲那年從馬車上下來時的場景也在腦海中一一掠過。
當年就是在這座府外,她送走了謝章與謝勛,送走了長孫史與聞家父子,也是在這座府外,晉拓洵手拿糖人,在台階下站了整整一夜。
十五年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
宗祿在她耳邊道:「大人,一切還是原樣,浮雲軒我給你留著,裡面的物件都還是從前的模樣。」
沈默心頭微窒,她轉過頭,抬眸看向低下頭的謝勛,透過黑色面具,看到那雙眸底裹挾著笑意。
她知道謝勛定是吃了不少苦,受了常人所不能忍的屈辱才走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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