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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陶謄長腿一邁,沒兩步就走到宗祿身側,握拳在他肩上輕輕打了一拳,「謝勛大哥,你還認得我嗎?」
裴劭還在彆扭馬蜂蟄屁股的事,扭捏了好一陣才走過去,抬頭看著立在面前的謝勛,笑著喊了一聲,「謝勛大哥。」
那年他三歲,對此人並沒什麼印象,倒是時常聽長孫師傅說起此人。
這十五年長孫師傅在三朝奔波,為的就是尋找謝勛大哥。
宗祿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曾經在渝懷城跟在他身後咿呀叫囂的兩個孩子都長大了。
這十五年最歡樂的時光,莫過於渝懷城的那三年,他也是靠著那三年和給大人報仇的心,一路堅持到現在。
長孫史老了,偏偏成了個老頑童,與這兩孩子鬧得挺開心。
陶壬走到宗祿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種為人父的長者看小輩的欣慰,「孩子,長大了。」
宗祿轉過身,朝他行了一禮,「謝勛見過陶伯伯。」
陶壬發覺,謝勛這孩子變了。
十五年前時,他的秉性與陶謄差不多,時隔十五年,若是兩人在路上偶遇,他都認不出此人是謝勛。
謝勛的事長孫史都告訴了他們裴陶兩家,這個孩子的遭遇與隱忍讓他們心疼,當年他們找遍了三朝都沒發現他的蹤跡,一度以為他與沈大將軍死在了將軍府里。
陶壬笑道:「待會陪陶伯伯好好喝幾杯。」
宗祿斂眸一笑,「好。」
那邊長孫史喝了一口酒,站在蒼雪樓的門外耍了一套拳法,裴劭與陶謄高興的跑過去,有模有樣的學著。
尹芙和苗秀秀忍不住笑出聲,說起這兩孩子的武功,有一半還是長孫史教的。
遠處的馬車漸漸走來,蒼雪樓的整條街與臨街的兩個街道全部駐守了關隘士兵,旁人都接近不了半分。
馬車停在蒼雪樓外,裴鸛翻身下馬,冰冷堅硬的盔甲與兵器相撞,在只有馬蹄聲的聲音下,想起碰撞的震懾聲,他走到馬車的左側,單膝跪地,雙手交合在身前,聲音渾厚有力,「沈家軍裴副將裴鸛,恭迎大將軍回府!」
陶壬此次出來,也換上了往日裡披甲上陣的盔甲兜鍪,走到裴鸛身側單膝跪地,聲音渾厚,裹挾著時隔十五年的久遠與激動,「沈家軍陶副將陶壬,恭迎大將軍回府!」
「沈家軍眾將士,恭迎大將軍回府!」
氣勢磅礴的聲音響徹在蒼雪樓的整條街道,眾將士手掌按著劍柄,單膝下跪,這等場面,何等壯觀?何等振奮人心?
苗秀秀與尹芙屈膝行禮。
裴劭與陶謄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那扇緊閉的馬車,心頭被這道氣勢磅礴的聲音震得如擂鼓狂跳。
大將軍?
他們在喊誰?
長孫史上前摟住他們二人的肩膀,說出的話帶著一股子酒氣,「你們兩個小崽子瞧好了,那輛馬車裡坐著的,可是十五年前叱吒風雲的沈大將軍,而不是酆氏皇族的長樂公主。」
裴劭驚得轉過頭,看向長孫史,懵頭懵腦的,「你在說什麼?」
陶謄亦是一震,陡地與裴劭面面相覷。
宗祿看向那扇被士兵打開的馬車門,馬車前方的眾人視線也都齊齊看過去。
車內燃著燭光,暖黃的光映在裡面的二人身上。
天子殿下與如今的沈將軍十指相扣,從馬車內走出來,殿下抱著大將軍從腳蹬上走下去。
二人十指相扣的雙手落在眾人眼底,也落入了宗祿眼裡。
刺目,瞭然,蝕骨灼心的痛。
在安陽城的那一晚,他便看出來,大人對謝章有了感情,他一直不願接受,不願承認,可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兩人眉目之前的傳情都像是一盆冰冷的水,兜頭澆下,讓他瞬間清醒。
心臟像是被一雙帶著尖銳利刺的手掌狠狠攥住,血淋漓的疼,那股疼痛從心尖蔓延四肢,連指尖都帶著薄顫。
他們離得不遠,蒼雪樓下的燭光並不明亮,可他卻是一眼瞧見了大人脖頸上的痕跡。
——青紫的吻痕!
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是那麼明顯,刺眼。
長孫史也瞧見了,下意識看了眼宗祿,見他欣長挺拔的身姿繃得僵硬,心疼的嘆了一聲。
情之一字,傷人害人啊。
蒼雪樓的長長街道中,將士們跪在兩側,裴鸛與陶壬單膝跪於馬車旁,身著盔甲,頭帶兜鍪,這一副場面竟讓沈默有種回到十五年前的錯覺。
她看向馬車前方,當年容貌清麗,都還年輕的尹芙,苗秀秀都立在那裡。
長孫史身側站的是在關隘時她遇到的兩個騎馬小將軍,兩人長相都隨了裴鸛與陶壬,十五年不見,都長這麼大了。
原來裴劭看她的目光帶著憎惡,是因為她現在是酆時茵。
原來武道山口中的裴狗就是裴鸛,沈家的二十萬大軍都在關隘,這十五年,謝章將沈家軍保護的很好,很好。
苗秀秀與尹芙身後,是當年跟隨原主沈默征戰沙場的將士,一個個熟悉的容貌在眼前閃過。
十五年的時間,有的人已至中年,在他們身邊站著的,還有身著盔甲的少年,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稚嫩,雙眸炯炯,身上散發著少年熱血的氣勢。
沈默心神懼顫,被謝章緊握的手指透著絲絲薄顫。
她面朝謝章,眼底覆上了盈盈水光,紅唇輕啟間,只道了三個字,「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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