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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沈默站在邊上看著,只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韓絡就站在欄杆處,骨節分明的手掌攥著繩索,清冷彎月映在那雙冷俊的眉峰上,猶如暗獄索命的鬼魅,從黑暗中伸出無形的巨網,鎖住她的喉嚨,讓她胸膛里的呼吸逐漸緊繃,急促。
「走。」
韓絡將繩索丟進海里,拽著沈默的手腕跟上巡邏的隊伍。
到了深夜,船舫已經靠近了深海。
快如卯時。
海上寒風陣陣,凍得沈默渾身打著哆嗦,握著劍鞘的手都止不住的發顫。
他們在船上換班巡邏了足有四個時辰,這個點,武道山早已睡下了。
夜幕上掛著彎月星芒,遠處的有艘船佇立在茫茫的海域上,從這裡依稀能看見船上的火把。
應該是海盜的接頭人了。
韓絡握緊了劍鞘,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房門『吱呀』一聲。
韓絡與沈默候在欄杆處,看著武道山的屬下衛高從房裡走出來,那人正是在小食館裡給掌柜丟銀子的男子。
沈默迅速伸手戳了下韓絡的手臂,在韓絡疑惑望過來時,朝他做了個劈刀的手勢。
她相信以韓絡的武功,足以對付衛高。
沈默守在武道山的房外,在衛高離開後,韓絡跟了上去,不過兩刻鐘的時間,韓絡換上了衛高的衣裳朝這邊走來。
衛高沒有韓絡高,束帶繃在腰上,愈發顯得男人的腰腹堅實精瘦。
沈默握緊劍柄,忽然朝他招了招手。
韓絡怔了一下,走到她身前,見她抬手覆在唇邊時,便傾下身,低頭附耳過去。
沈默說了刺殺了武道山的計劃,女子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耳畔,韓絡略有不適,微微側了下身子,待她說完後,便直起身點了下頭。
他走到欄杆前,背對著她而立。
沈默走到遠處,褪去身上的士兵服,身上穿著的仍是她那身黑紅色勁裝。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房裡。
武道山躺在榻上,只著了一件白色的寢衣,身上蓋著一層棉被,屋內點了一盞燭燈,幽暗的光亮襯的他臉上的那道疤更顯猙獰。
韓絡反手握著劍柄,劍背貼著手肘外部,躲在臨窗的花架旁,後背貼著木板緩緩蹲下身,目光冷銳的盯著床榻的方向。
他的武功本就不低,又身懷內力,屏氣凝神後,若不在房中仔細查看,還當真察覺不到他的蹤跡。
沈默頭一次覺得,韓絡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可惜,與她是對敵。
「誰?!」
幾乎在沈默剛邁出步子時,睡夢中的武道山驟然睜開雙眼,目光冰冷兇狠的看向房門!
那一刻,他臉上的疤痕像是活了一般,透著猙獰可怖的殺戮。
沈默站在隔簾外,兩旁的柱子投射在她身上,在她臉上落下一道陰影,武道山一時間竟有些看不清她的五官。
「武道山,你臉上的傷可還疼著?」
武道山的目光驟然迸射殺意,抄起枕邊的彎刀起身,隔著珠簾圓桌瞪著沈默,「找死!」
「到底是誰找死?」
沈默背手而立,下額輕抬,周身氣勢凜然傲氣,隱匿在陰影里的漆黑雙眸冰冷漠然,「武道山,誰給你的膽子敢踏入西涼的地界?!」
武道山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喘,折磨了他十幾年的夢魘如海浪撲潮,衝擊著他懼顫的意識。
武道山,誰給你的膽子敢踏入西涼的地界?
他到死都忘不了這句話!
十九年前,西涼與北涼交界的那一場大戰,身姿單薄消瘦的沈默搶走他手中的彎刀,在他臉上劈了一道口子,那一場大戰,東塢國大敗,沈默立於二十萬沈家軍陣前,就如今夜一樣,輕蔑嘲諷的語氣平靜的說著這句話。
第98章 變故
武道山握緊了刀柄, 用力的五指關節突出青色,粗黑的濃眉皺著厲色,眼底攀爬出根根猩紅憤怒的恨意。
「猖狂小兒, 本將殺了你!」
這一刻的他儼然失了理智與防備,舉刀跳過圓桌, 朝沈默橫劈過來。
沈默拔刀擋在身前, 翻身往後退了一步, 言辭激烈, 「武道山, 你個廢物, 手下敗將, 不配與本將一戰!」
「別以為本將身死魂消你就能高枕無憂了,本將要你日夜活在痛苦的夢魘中, 要你時時刻刻記著本將是如何用你手中的刀毀了你的相貌,要你時刻記著, 你堂堂一國之將,是如何在千軍萬馬的面前敗在本將的手裡!」
「住口!」
武道山狂怒的聲音從喉嚨里嘶喊出來, 胸膛劇烈起伏, 渾身充斥著暴怒的顫慄, 手中的刀凝聚了近二十年的屈辱、憤怒、報復,朝著沈默劈下去!
沈默的後背緊貼著門板, 舉劍過頭頂, 大聲嘶喊:「你還再等什麼?!」
幾乎在她的話音剛落下時,一柄長劍以驚雷的速度穿透了武道山的心臟,他還保持著舉刀的手勢, 怔楞恍惚的低下頭, 看著心臟口穿過來的長劍, 劍身被血染得刺目的紅,劍尖往下滴答著血。
「哐當」
武道山手裡的刀落在地上,他猶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理智這一刻回籠,眼前人的面容清晰的印在他漸漸渙散的瞳孔里。
——不是沈默。
他堂堂的東塢國大將軍,竟然敗在了一個無名小卒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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