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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一路去西涼,少說也得一月時間,她需得避免與這兩個孩子日夜待在一起,免得再生出讓她無法掌控的變故。
下方的雜耍還在繼續,她卻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致,為了不讓他們看出她的異樣,她便一直看著雜耍,時不時的跟著人群應和一聲。
安陽城的夜市甚是熱鬧。
他們在街道上轉著,長孫史顛著酒壺,一邊喝著,一邊與沈默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前面有吹糖人的,做剪紙的,買蹴鞠的,這些小玩意跟前,圍的最多的是孩童。
路邊挨著一條河流,河道兩岸種著柳樹,到了初春的季節,枝芽嫩綠,她站在柳樹前,腦海里卻想到了淮王府後院的梅花園。
「賣糖葫蘆了——」
一名老者扛著一大束糖葫蘆從河對岸悠悠走過,來往的婦人牽著孩童,都會駐留買上一根。
看著色澤鮮紅的糖葫蘆,沈默眨了眨眸,忽然朝著拱橋上走過去,宗祿與褚桓始終跟在她兩側,護著她。
沈默拽了拽長孫史的袖袍,迎著長孫史疑惑的眼神,她笑眯眯的揚了下眉尾,「有沒有碎銀子?」
謝章與謝勛身上不是金子便是整塊的銀錠子,著實不方便。
她覺得,長孫史身上該是有的。
長孫史剛從兜子裡去了一兩銀子來,一個抬頭,便見杭奕扛著一大串葫蘆來。
長孫史:……
沈默:……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看向跟在身後的謝章與謝勛,他們二人笑看著她。
褚桓道:「我看大人是衝著糖葫蘆去的。」
他取下一串糖葫蘆遞給沈默,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背,將糖葫蘆放在她手心,「若大人喜歡,我天天給你買。」
沈默:……
她純粹就是頭一次心情舒暢的出來玩,卻不想被他們觀察的竟如此細微。
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們二人都看在眼裡。
沈默忽然間覺得手心裡的糖葫蘆串沉甸甸的,謝章加注在她身上的感情讓她無法坦然的接受。
長孫史屈指在杭奕頭上敲了兩下,「你個傻愣子,這是一大串買回來的東西嗎?也不怕粘牙。」
杭奕委屈的揉了揉被敲疼的地方,是二爺讓他買來的,他也沒想那麼多,就都買回來了。
長孫史抽了一根咬在嘴裡,手肘碰了碰沈默的肩膀,「嘖嘖」了兩聲,「快嘗嘗,真甜啊。」
宗祿也取了一根,咬在嘴裡,朝沈默微微晃了兩下,輕笑道:「大人,很甜,不酸的。」
他又抽了兩根遞給聞終與褚桓,聞終接過了,反倒是褚桓輕輕推開了他的手,他反手握住沈默的手背,低頭在她手中的糖葫蘆上咬了一顆下來,迎著沈默錯愕的眼神,平靜道:「很甜。」
沈默眼睫一顫,被他包裹著的手背都仿佛蒙上了一股熱潮,燙的肌膚有些震顫。
她下意識掙開褚桓的五指,拿著糖葫蘆快步走下拱橋,將幾人扔在後面,大步朝著酒樓而去。
褚桓跟上她的步伐,不顧她的反抗,牽著她的手,讓她掙脫不開。
宗祿站在拱橋上,看著兩人相攜離開的背影,修長的身影繃的僵硬筆直,手裡的糖葫蘆掉在地上,滾了一圈,被來往的人踢到了河水裡。
他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大人與謝章之間發生了什麼。
可他方才看得無比真切,大人看謝章的眼神與看向他時是不一樣的,大人極力隱匿在眼底的情緒,不想被人窺探,亦不想被謝章察覺。
聞終看了眼宗祿,在他肩上拍了拍,與杭奕追著他們的腳步離去。
長孫史又咬了一顆糖葫蘆後,將糖葫蘆拋向水裡,伸手搭在宗祿的肩上拍了拍,「走,跟長孫師傅喝兩口去?」
那兩道身影消失在人潮里,宗祿緩緩收回視線,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指甲刺疼了手心,那力道恨不得捏碎了骨指。
少頃。
他閉了閉眼,將眸底呼之欲出的灼痛咽下去,緊攥的五指漸漸放鬆,「好。」
長孫史攬著他的肩,帶著他去了河對岸的一家散酒館,有一排小矮桌擺在河邊,有幾波人圍著小矮桌坐著,喝酒划拳談天說地。
宗祿撩袍坐在小矮凳上,雙腿分開,兩隻手臂擱在膝上,望著粼粼的水面失神。
河邊的風有些大,吹得他的墨袍與烏髮舞動著,有絲絲縷縷的髮絲在薄唇上來回刷動,就如那日清晨,在帷帳里時,他親吻著大人的緋色的唇。
長孫史拿了兩壇酒放在桌上,撩起前袍拴在束腰帶上,一屁股坐在小矮凳上,「就在這喝吧。」
宗祿掀了酒罈蓋,抱起酒罈喝了個痛快。
酒意上頭時,粼粼水面上竟是出現了大人笑顏如花的容顏,宗祿眸色一痛,拎著酒罈放在地上,他也跟著低下頭,不敢再看水面。
「這酒到底是沒有謝章那小子給的好啊。」
長孫史放下酒罈,看向垂首低眉的宗祿,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謝勛。」
宗祿轉頭看向長孫史,臉上帶著紋路複雜的黑色面具,面具底下,那雙瞳眸黑沉沉的,瞳孔里隱隱透著幾根血絲,「怎麼了?」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嗓音有些沙啞,被風一吹,散了去幾分冷漠,多了些惆悵。
長孫史搭在他肩上的手掌忍不住蜷起,眉心凝著心疼,「別想那麼多了,看開點,你還有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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