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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隊伍分列兩側,從東宮門緩緩走出一匹黑鬃烈馬,聞終穿著古銅色的盔甲,帶著兜鍪,俊朗的五官冰冷威嚴,他握著韁繩,操縱著黑馬從隊伍中間走到前方。
黑鬃烈馬甩了下尾巴,馬蹄踩踏在地上,聞終攥了下韁繩,偏頭看了眼立在隊伍里的一人。
個頭嬌小纖弱,在數千人中很不起眼,可他偏偏能一眼認出她。
聞終忍不住抿了下唇,斂去唇角的笑意,駕著馬走到最前頭,帶領隊伍先行出發。
這次出行,大部隊在後方加快速度,太子殿下需快馬加鞭,先行趕到關隘。
這時候的長安街甚是熱鬧,為了不擾眾民,隊伍走的是寬敞冷寂的東長街,從詔獄前經過,初春的寒風卷著枯葉從牆角吹過。
一輛囚車停在詔獄前,兩名獄卒抓著身穿囚服的韓常林從詔獄中走出來,昔日的大將軍淪為階下囚,鬢邊的發也染了許多白,整個人一下子憔悴的不像樣子。
他手上拷著枷鎖,被獄卒架著坐在囚車裡。
韓家滿門流放邊關,韓斐死了,寧貴妃被打入冷宮,賜了白綾,韓絡不知所蹤,韓家也只剩下韓常林一個年過五旬的老頭子。
他坐在冰冷的囚車裡,囚車的木板上留下了曾經流淌過的血液,年數已久,血液滲透在木板里,透著黑紅色,即使大雨也沖洗不乾淨。
韓常林靠在一根根封起來的柱子上,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有禿鷹在詔獄的上空飛過,在他灰敗的眼底留下一道殘影。
軍隊從詔獄前經過,沈默於千人中回了頭,看了一眼坐在囚車裡的韓常林,復而,收回視線,跟著隊伍離開。
在隊伍離開了有一刻鐘的時間,兩匹馬從拐角出來,馬蹄聲踩踏在青石磚上,在深寂清冷的東長街甚是清晰。
韓常林始終低著頭,可就在馬蹄聲從他身邊經過時,他鬼使神差的抬起頭看過去。
「褚桓——」
韓常林撲過去,雙手用力攥住柱子,惡狠狠的瞪著褚桓,「別以為你把自己撇乾淨了我就不知道幕後主使是你!你利用韓寧殺了明妃,嫁禍給韓家,又聯合都衛軍,把我韓家推到風口浪尖,一定是你!是你!」
他瘋了一樣大力搖晃著柱子,恨不得掰開柱子,衝過去親手撕了他!
他先是利用明妃讓陛下卸走了他在臨安城的兵權,又利用韓寧殺死明妃,害的韓家家破人亡,從雲鼎跌入泥潭!
褚桓握著韁繩,操控著馬停在囚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猶如困獸掙扎的韓常林,「即使知道是本宮做的,你又能翻出什麼風浪?」
韓常林憤怒的砸著柱子,瞳眸里布滿了猙獰的血絲,「早知如此,十八年前我就該一劍殺了你,何故給自己留下一個禍患!」
他砸了好一會柱子,忽然間又冷靜下來,眼神狠狠的盯著褚桓,從猙獰的神色逐漸變成了濃烈的嘲諷,跟著就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身子發顫,跌坐在木板上,後背靠在柱子上。
「想知道十八年前我為何非要追殺你,又把你送給林斘之嗎?」
東長街刮著風,吹得韓常林的頭髮亂糟糟的,幾縷亂發在眼前不斷的飄著,他眼睛也不眨,直勾勾的盯著坐在馬上的男人。
褚桓沒有看他,而是看向前方幽長的街道,「都過去了,本宮也沒興趣知道。」
「你難道就一點也不心疼你的母妃嗎?她好歹生了你,若沒有她,這世上哪裡來的你?!」
韓常林緊緊攥著枷鎖上的鐵鏈,「哪怕念一點點你母妃的好也行。」
褚桓微眯了下眸,握著韁繩的手又繞了一圈,掌心用了力道,手背上勒出了一道痕跡,他垂下眸看向韓常林,眼底充滿冰冷的陰鷙,「念她的好?念她在本宮八個月時,將本宮丟進冰冷的池水裡?念她在本宮兩歲時,讓你將本宮丟進火爐里活活燒死?還是念在八歲那年,他命令你將本宮送給林斘之,讓本宮被西涼人當做東塢國的奴隸,慘死在京都城的牢獄裡?韓常林,你哪裡來的臉讓本宮念她的好?又以什麼身份勸說本宮?父皇這些年一直再找暗地裡與裳妃通氣的神秘人,知道本宮知道又為何不說嗎?」
韓常林緊咬著牙關,冷冷的瞪著他,於他說的這些話毫無反應。
褚桓平靜道:「這七年你打著寧貴妃的幌子,跟那個女人幹了多少齷齪事,你為臣子,不忠,她為人母,不配,一對姦夫□□罷了,現在是韓家,下一步就輪到那個女人了。」
「你別碰她!」
韓常林像是被觸碰到了逆鱗,一下子跪在囚車裡,雙手抓著柱子大力的搖晃著,「她就算再壞也是你母妃,沒有養育之恩也有生你之恩,你若是殺了她,便是弒母,是要遭天譴的!」
褚桓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發瘋的模樣,冷嗤道:「那個女人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死到臨頭了還這麼護著她?」
韓常林眼珠子瞪得極大,死死的盯著他,「她是母妃啊!就讓她在悔憂宮裡待下去,別去傷她打擾她,只要我遠離臨安城,她一個人掀不起什麼風浪的。」
褚桓垂下眼看了看手背被韁繩勒出的紅印子,鬆開韁繩,揉捏著腕骨,漫不經心道:「本宮看著她礙眼。」
韓常林憤怒的砸著柱子,拳頭出了血,染紅了柱子。
馬蹄聲漸漸走過,他忽然安靜下來,轉身看向東長街道,抓著柱子朝褚桓的背影大喊,「你要是殺了她,就永遠也別想知道你真正的母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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