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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可方才她只想了一下日後要離謝章遠遠的,心裏面卻忽然有一種怪異的,微澀的感覺。
褚桓沒有走,反倒是朝她走來。
沈默條件反射的蹦起來,眉眼裡滿是戒備,「你又想做什麼?!」
褚桓單膝跪於榻邊,掀開錦被一角,握著她的腳環裹在手掌,看著她腳踝上的小腳環,眸底浮出偏執的固執,「我知道大人在想什麼。」
他輕撫著銀色的腳環,指腹在銀環的暗扣上旋轉著,「即使離開皇宮,我也會將大人帶在身邊,無論是哪裡,大人只能在我跟前,哪裡也去不得。」
沈默抽回腳,許是怕傷了她,他鬆了手。
她壓住錦被,看向謝章的眼神透著冷厲,「若我想走,誰也攔不住,天下之大,我躲在一處誰也不知的角落,我就不信你找得到?!」
褚桓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大人可以試試,若真把我逼急了,我不介意給大人的腳環栓條鏈子,綁在我身上。」
沈默:……
她有種直覺,謝章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大人歇著吧,我先去忙了。」
褚桓轉身走出屏風,拿了桌上放著疊好的衣裳,走出了寢殿。
沈默倒在榻上,這裡是謝章的寢殿,她躺著的亦是他睡過的床榻,就連周圍的氣息都是他身上殘留的,無形中在包裹著她,讓她無處可逃。
她忽然有一種從火坑跳入狼窩的感覺。
她起身下榻,又梳洗了一番,這才倒在榻上,沒過一會,殿門打開,一道腳步聲緩步走來。
是去而復返的謝章。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袍,玄紫色的衣袍襯的他氣質矜貴,冷俊的眉宇間涼薄寡淡,只是在看見沈默時,眉間的寡淡消散於無形。
他端著食盤放在小方几上,端起熬好的湯藥,拿了食盤裡擱著的蜜餞走到榻前。
沈默坐起身,始終戒備的盯著他。
褚桓朝她伸手,一碗泛著溫熱水汽的湯藥遞到眼前,「喝了它,免得明日染了風寒,身子受罪。」
沈默知道酆時茵的身子弱,就像是應景似的,她偏頭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褚桓低笑,「藥涼了一會,不燙。」
沈默搭下眼帘,錯開與他對視的目光,接過他手中的瓷碗,將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
褚桓的手再次伸到她眼前,掌心郝然放著兩顆蜜餞。
她將空碗遞給他,看了眼蜜餞,卻沒有動手,她想記住嘴裡的苦味,會時刻警醒她,若是對謝章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便如這碗苦澀的湯藥一樣,讓自己受罪。
褚桓看她低著頭,不言不語,眸底浮了幾許戾氣,起身放下空碗,指腹捻了一顆蜜餞附在她唇邊,「大人是自己吃還是要我親自餵?」
沈默不悅蹙眉,抬頭看向謝章,蜜餞挨著唇畔,一張嘴便落了進去。
甜絲絲的味道驅散了唇齒間的苦澀,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忍不住說了一聲,「你為何總要強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歡的事?」
褚桓捻起另一顆蜜餞繼續放進她嘴裡,看著她顰蹙的青黛彎眉,平靜道:「只要大人不想著離開我,你無論做什麼,我都不會幹涉。」
沈默咽下蜜餞,冷笑道:「你就不怕我掀了你的東宮?」
褚桓低低一笑,「只要大人高興,掀了這天下又何妨?有我在一日,大人想做什麼,都無需束手束腳。」
沈默忽然靠近他,狹長微卷的睫羽輕眨了兩下,唇角噙著嘲弄的嗤笑,「那我若要殺你了父皇呢?」
褚桓抬起沈默的手,從衣襟里取出匕首放在她掌心,深邃的眸望進她眼底,「那我為大人遞刀。」
沈默:……
她垂眸看著手裡的匕首,正是十八年前除夕夜裡,她送給謝章與謝勛二人的匕首。
她只覺得匕首有點燙手,連忙還給他,拉過錦被蒙頭蓋住,聲音悶悶的,「我困了,你快出去吧。」
褚桓將匕首收進懷裡,看了眼跟個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的人兒,「待會外面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等明日,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好。」
沈默悶悶的聲音再度傳來。
褚桓起身離開殿門,深夜的風透著寒氣,撲簌在衣袍上,卷著袍角袖邊浮動著。
夜幕里的星空被飄來的黑霧逐漸籠罩,如煙霧的雲層朦朧在彎月前,擋去了自然灑落的星光。
杭奕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與靴子,將佩劍掛好在腰間,大步走到台階上,恭聲道:「二爺,屬下方才去看了,都差不多了。」
褚桓負手而立,看著黑沉的夜幕,「再等等。」
……
快入寅時末,這個時辰,文武百官也都快入早朝。
巡邏的都衛軍從幽長的宮道上列隊走出,盔甲與兵器碰撞的聲音,夾雜著整齊的步伐,在幽靜的長道上有著一種肅然的冷意。
永寧宮內,燭光通亮。
綠竹與綠荷候在屏風外,兩人面面相覷,也不知自家主子出了何事,自打從外面回來後,便躲在榻上,她們做下人的,倒是一個個嚇得心驚膽戰的。
寧貴妃一夜未眠,暖黃的燭光照進帷幔,傾灑在她那張蒼白的臉上,襯的她耳垂上的血色愈發妖冶。
她閉上眼,捏著袖袍在眼皮上狠狠揉了幾下,再睜開眼睛時,眼前有一些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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