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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正好省的她再翻牆了。

    聞終微低著頭,被高牆投下的暗影擋去了臉上浮起的紅色,「得罪了。」

    他手臂從她的後腰穿過,將她帶入懷裡,踮著腳尖,起身飛落到高牆的裡面。

    鄭圭立在高牆下,看著遠處幽暗的狹長宮道,全然一副『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

    高牆內與外面並無兩樣,一樣的荒涼蕭瑟。

    聞終抱著沈默落在青石磚上時,趕忙收回手,那隻摟過她腰身的手臂負在身後,手掌握在一起,像是要握住掌心裡那一抹流逝的溫存。

    少頃。

    他的手搭在劍柄上,目光冷銳的巡視四周。

    沈默輕提裙角,踩過鋪滿灰塵的青石磚,腳邊輕輕飄蕩的狐裘邊緣帶起一股微小的風,散去了漂浮在上面的絲絲灰塵。

    悔憂宮不大,庭院裡搭著幾支竹竿,上面掛著已經結了冰的墨綠色外衫,庭院裡並無雜物,可卻是蕭條的很。

    庭院中便是悔憂宮的寢殿,殿門關著,糊著窗紙的窗欞格內幽暗清冷,這個時辰,裡面的人怕是睡下了。

    自打進了悔憂宮,沈默便覺得渾身發冷,心底也卷著一股子戾氣。

    冰冷的池水,八個月的嬰兒……

    裳妃怎會狠的下心來?

    裡面忽然傳來腳步聲,伴隨著『吱呀』一聲,一個身著料子粗糙,顏色偏暗的宮女走出來。

    在她開門的那一瞬間,聞終拉著她躲在了結成冰的墨綠色外衫後面,一件女子的垂落掛著的衣裳只夠遮擋住一人。

    沈默挨著冰冷的衣裳,聞終站在她身後,因他個頭偏高,是以需得半蹲著。

    兩人挨得很近,聞終吞吐的氣息若有無的拂過她的後頸,沈默的心思都在寢殿裡,倒沒注意這一點。

    倒是聞終,與她的距離不過兩寸,女子青絲被風吹拂,絲絲縷縷的髮絲在他臉上輕輕划過,就像是有無數根羽毛在他心底根根掠過,竟是讓聞終瞬間鬧了個大紅臉。

    鼻翼間都是大人身上的馨香,在幽靜的庭院裡,聞終清楚的聽到了他的心臟如擂鼓一樣,噗通噗通的,跳的極快。

    遠處的腳步聲噠噠響起。

    沈默眉眼微眯,看著走出殿門的宮女,許是常年待在冷宮的原因,她的臉色有些干皺,眉毛微直,眉下的一雙瞳眸有些死氣沉沉的,好似對周遭的一切都失了興趣。

    她的手朝後拍了下聞終的手臂,低聲道:「點暈她。」

    腕上傳來柔棉的觸感,輕輕拍打著他的手臂,聞終眸底的不自在在頃刻間消散於無形,「是。」

    聞終從地上撿了顆石子,指尖輕彈過去,剛走到庭院西北方的宮女只覺後頸一痛,跟著便暈倒在地。

    殿門開著,宮女並沒有關上。

    沈默輕提裙擺,放輕腳步走進那間漆黑冰冷的寢殿,聞終跟在她身後,謹慎巡視著四周的動靜。

    寢殿裡沒有燒炭火,裡面陰冷潮濕,即使沈默披著狐裘,還是凍得打了個哆嗦。

    殿內里側有一道隔簾,頂端垂吊著白色的帷幔,將里外一分為二。

    外面並無異樣,蕭瑟簡陋,挨著牆壁旁擺著一張簡易的床榻,上面鋪著兩層被褥,應是那名宮女的。

    沈默微一抬手,止住了聞終跟來的腳步。

    她放輕腳步,走到白色的帷幔前停下,裡面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很輕,很淡,可在寂靜的夜裡極為清晰。

    她抓著帷幔掀開一道縫隙朝里看去。

    帷幔的斜對面,擺著一張床榻,一個人躺在榻上,蓋了兩層厚厚的被褥,只露出一個腦袋,滿頭青絲灑在枕上,有些順著榻邊垂落,被殿外吹進來的風緩緩的拂動著。

    清冷的月光照在糊著劣質窗紙的窗欞格上,有細碎的光亮正好映在那女人的臉上。

    沈默一下子便看清了她的長相!

    臉頰輪廓柔美精緻,略顯蒼白的唇畔自然的抿著,細柳彎眉,眼眸輕闔著,狹長濃翹的眼睫在她淡淡暈青的眼帘下投射了岑差不齊的陰影。

    聽皇后說,裳妃已至暮春之年,也算是半老徐娘,可這容貌卻依舊艷麗驚人。

    沈默起初想過,興許謝章不是裳妃的孩子,是以,這女人才會如此狠心。

    可眼下一見,謝章的眉眼與裳妃有幾分相似。

    攥著帷幔的手逐漸發緊,纖細白皙的手指骨節有些泛白,沈默緊抿著唇,好一會才壓下想要質問這女人的衝動。

    有那麼一刻,她想走進去親手掐死她,讓她在地獄裡對謝章所做的事情懺悔贖罪。

    沈默閉了閉眼,平息心中怒意。

    她剛要放下帷幔,視線陡地落在了床榻前方的小方几上,茶盞散落了一地,摔成碎片,小方几上鋪開了一幅畫,上面插著一把剪刀,正正的對著畫中之人的心臟。

    沈默心頭狂跳,她有一種直覺,畫裡的人很有可能是謝章!

    鬼使神差的,她掀開帷幔走進去,待靠近小方幾時,畫上的人像撞入她的瞳眸里。

    ——正是謝章!

    剪刀在他的臉上劃了許多刀痕,他的身上也用剪刀扎了許多窟窿,看著扎入心臟的那把剪刀,沈默的身軀忍不住的顫抖著,一股無法壓制的怒火從腳底直衝腦門!

    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怎會這般對自己的親生骨肉!

    聞終看著走進去的沈默,趕忙走到帷幔外,將聲音壓得極低:「大人,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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