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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她怎會不知,老皇帝不會信,在場的人都不會信。
而她說的,不過是給老皇帝一個平息怒火的台階,只要她沒死,北涼和西涼談和的盟約便不會廢。
沈默算了下日子,似是想到什麼,睜開眼問道:「幼容,母后可回信了?」
按理說,她之前給陸鳶寫了一封信,信上所說,宗祿對她下藥,解藥只有宗祿才有,且還將酆時茵貼身所帶的金鑲玉鎖鏈一併送到了陸鳶手中。
為的便是,陸鳶看在她性命危優的份上,不能對謝勛動手。
幼容被沈默突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見她已醒,懸著的心才落下,連忙回道:「回公主,送信的都衛軍還未見回來。」
「對了」幼容又道:「奴婢算了下時間,他也該回來了,或許是我們這兩日在獵場,他回來時我們並不知曉。」
沈默望著帷帳的上方,肩上的傷口疼得厲害,眉心都忍不住皺在一起。
若是陸鳶那邊沒有信,她還需得再寫一封,讓陸鳶想法子,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回一趟西涼。
外面起了風,大風吹卷著雪沫子飛舞濺落,地上的積雪在搖曳的燭光下閃爍著點點亮色。
今晚帷帳里的人大多都輾轉難眠。
皇后是,寧貴妃亦是。
宗祿站在帷帳外,靠在柱子上,雙手搭在腰間的暗扣上,似是不覺得冷,微仰著頭望著黑沉的天際。
後方隔著一處帷帳。
杭奕與陳禹各守在帷帳外的兩側,兩人的手搭在劍柄上,時不時的看一眼帳簾。
自打明妃回來後,二爺一直坐在裡面再未動過。
外面都是各處勢力的暗線,都在盯著明妃的帷帳,等待那一絲渺茫的不可能。
挨著淮王的帷帳,倒是不停的響起腳步聲,侍衛接連端著一盆盆熱水走進走出的。
常年跟隨著睿王的貼身護衛白書,手中抱著睿王狩獵時穿的衣袍,丟在外面的火堆里,露在外面的衣袍邊角可見鮮紅的血跡。
帷帳內生著炭火,睿王坐在浴桶里,盈盈熱氣徐徐上升,帳內點著香爐,裊裊而生的香霧驅散了他鼻尖的血腥味。
那股令人頭皮發麻,又忍不住想要嘔吐的血腥味折磨了他一路。
白書走進帷帳時,又聽主子吩咐:「再添些熱水。」
白書頷首:「是。」
……
因為明妃受傷,原本計劃著今日就啟程返朝的事耽擱下來,挪到了明日。
應是都怕與她牽扯上關係,這一日她躺在帷帳里,竟是沒有一人敢來看一看她。
那些大臣的家眷,都巴不得躲得遠遠的。
宗祿始終待在帷帳外,不曾踏進來一步,好似就是在給皇帝做戲看。
酉時末,暮色幽暗。
外面傳來了廖公公的聲音:「陛下駕到。」
外面幾道恭敬的聲音落下時,帳簾掀開,老皇帝繞過駿馬馳騁圖的四扇屏風走進來,身上的龍袍帶著外面的寒氣,靠近沈默時,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皇帝撩袍坐在榻邊,見沈默想要起身行禮,便抬手止住她的動作,「明妃身子有傷,不可大動,行禮就免了。」
沈默聽話的沒動,面上淡笑,「謝陛下。」
她微垂著眼眸,避開老皇帝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心底不禁有些膈應與牴觸。
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男人,怎地就不知道靜一靜心?
「明妃感覺今日如何?」
皇帝托起沈默的右手搭在掌心,手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少女的肌膚確是細膩光滑,手指瑩白如玉,指甲修剪的乾淨漂亮。
想到在獵場時,明妃一襲黑紅色勁裝,騎在駿馬上,迎風而行,英姿颯爽,宮裡任何一位妃子拿出來與之比較,都要遜上幾分。
沈默只覺得右手難受得緊,尤其是老皇帝的掌心像是帶了刺似的,扎的她頭皮都跟著麻了一下。
她下意識痛苦的皺緊了青黛彎眉,眼底流露著難耐的疼痛,聲音有氣無力,虛弱的厲害,「陛下,臣妾不太舒服。」
皇帝將沈默的手放在榻上,冷聲吩咐廖德,「叫席醫官過來!」
廖公公恭聲道:「奴才這就去。」
席醫官趕過來時,身軀都是緊繃著的,她查探了沈默的傷勢,轉身朝皇帝行禮,「陛下,明妃娘娘的傷勢還需好好靜養,臣先去為明妃娘娘熬一副止痛的湯藥,這樣能為娘娘減輕一些痛苦。」
直到皇帝「嗯」了一聲後,席醫官才退出去。
皇帝站起身,「明妃,你且歇著,等後日我們返朝回臨安。」
沈默笑看著皇帝,「臣妾謝陛下體恤。」
直到老皇帝走後,沈默僵在唇角的笑意才斂去,她閉了閉眼,朝幼容勾了勾手指,「給本宮擦擦手。」
幼容拿著染濕的帕子仔細擦拭著她的手指,有些憂心忡忡的問道:「公主,你說咱們回到宮裡,陛下若是召您侍寢可怎麼辦?」
沈默看著帷帳上方,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壓抑的喘不上氣。
「到時再說。」
她索性閉上眼。
總有辦法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不倒她。
幼容替沈默擦完手指,悄悄的從衣袖裡取出一枚精緻的小瓷瓶,瓷瓶上印著落日的餘暉圖。
「這是什麼?」
沈默眉心輕蹙,看了眼幼容手心放著的玫紅色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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