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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在賀五身上划過,眼底紛紛露出幾分詫異,還有一些憐憫與無奈。
昨夜還是個滿頭黑髮的英武侍衛,一夜時間,竟是白了大半的頭髮,瞧著人都蒼老了一些。
皇帝自是也瞧見了,鋒銳的眸微眯了一瞬。
廖公公眉頭微皺,心裡忍不住長嘆了一聲,將落在賀五身上的視線收回,看向台階下首。
兩個月前,在驛館第一次見西涼使臣晉相時,恍如昨日。
那位風光霽月,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就這麼沒了。
宗祿走到屍體前,撩袍蹲下,伸手將『明妃』的屍體翻過來,女人的臉已摔得面目全非,不見一絲完好,在場膽小的官臣女眷嚇得驚叫連連,因當朝天子在此,只是一瞬間,都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惹了龍顏不悅。
有些膽子更小的,竟是當場嚇暈了過去,被跟隨的婢女攙扶進帷帳。
大臣們的臉色都有難色,不忍去看那兩具屍體。
站在官員中的一名中年男人,臉色蒼白,眼底流露著驚恐,自打得知景王刺殺明妃與西涼使臣時,他便心驚膽戰了一夜,未曾入眠。
此人正是戶部尚書,景王妃的父親——榮單。
榮家只此一女,四年前嫁景王為妃,榮家的地位也直青雲上,他的官帽子也穩穩的戴在頭上。
可眼下,景王出了這檔子事,別說官帽子了,只怕腦袋都得跟著遭殃。
越想越怕,榮單竟是一口氣沒喘上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隨從忙扶住他,有官員驚呼道:「戶部侍郎暈過去了——」
這邊的嘈雜引起了眾人的目光,坐在上位的皇帝看過去,一雙龍目浸著冷冷的寒意與沉怒,沉聲喝道:「潑醒他!」
潑醒?
這大雪天的,一盆冷水潑下去,已至中年的戶部侍郎如何遭得住?
只是,大臣們都不敢多言。
戶部侍郎是景王的岳丈,景王出了此等大事,榮家怕是也逃不脫,在朝的大臣哪一個不是沉浮朝堂的老狐狸?
此刻都巴不得離戶部侍郎遠遠的,免得遭上連禍。
都衛軍端了一盆冷水,對著榮單兜頭潑下去,昏迷的榮單打了個激靈,一下子醒了過來,冷水瞬間浸透衣裳,冷冰冰的貼著身子,凍得他渾身哆嗦著。
榮單這才發現眾人都看著他,他臉色一變,下意識抬起頭,正好撞進了皇帝鋒銳的瞳眸里。
「陛下恕罪!」
榮單嚇得跪在地上磕頭,額頭竟是冒了一層冷汗,就連濕透的衣裳帶給身體的寒冷都忽略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看向立於屍體旁的宗祿,胸膛里積鬱里一股氣,沒處可去,攪得心肺難受疼痛。
他沉聲道:「朕會將明妃的屍體葬入皇陵,將晉相的屍體護送回西涼。」
皇帝沉了一口氣,續道:「景王忤逆皇命,秘養死士,刺殺明妃與西涼使臣,此罪當誅!他雖已死,可罪孽難消,景王府一干仍等盡數誅殺,景王妃連同榮氏九族,於三日後處斬,昔日於景王部下的官員,全部抄家流放邊關!」
此話一出。
在場官員,有少數人臉色刷的一下,如這場大雪一樣,白如透明。
有些膽子小的,已暈倒在地,連同家眷齊齊暈了過去。
昔日的景王殿下,一朝獲罪,連帶在朝中所有的勢力盡數拔除,一個不留!
皇帝眸色微眯,看了一眼下方的眾人,將那些個變了臉色,甚至暈倒的大臣都過目了一遍,這些人往日都是老三的人,有些隱藏深的,他以往竟是沒有發現。
他收回視線,看向下方的宗祿,聲音沉寒,「宗掌印,你還有何要說的?」
宗祿朝他躬身行了一禮,他搭下眼帘,回道:「待外臣回到西涼,會將今日的事如實稟報我朝陛下。」
榮單在聽到皇帝的處決時,又暈了過去。
不只是他,一些明面上便是景王部下的官員女眷驚恐大叫一聲後,受不住打擊,也暈倒了過去。
一時間,圍場裡竟片刻的糟亂。
皇帝臉色難看,雙手緊緊握住扶手邊緣,用了力道,手指根根泛白,冷厲的眉峰下壓著一雙鋒銳如刀的龍目,掠過在場的一眾官員。
大臣們頃刻間安靜下來,各個挺直了脊樑,唯有景王部下的一些官員,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求皇帝饒命。
廖公公對都衛軍吩咐:「把他們都拖下去。」
數名都衛軍上前,將跪地求饒的官員家眷一併拖下去,一時間圍場裡的慘叫此起彼伏。
寧公公從圍場外跑進來,大雪在他烏黑的發上落了一層,鼻頭凍得紅彤彤的,在經過被帶走的官員家眷時,於心不忍的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後的廖德眉頭微皺,問道:「寧度,你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這個乾兒子憐憫人的善心腸還是改不了。
寧公公跑到台階下,雙手提了衣袍的角跪在落了一層白雪的地面,恭聲道:「陛下,淮王殿下回來了。」
宗祿始終搭著眼帘,看著地面,於周遭的事置之不理,好似是處理完『明妃』的事,旁的事都與他無關。
圍場外,聞終與十名都衛軍跟在一人身後。
那人正是淮王。
他走在風雪裡,俊朗的臉龐冰冷寒涼,深邃的瞳眸如同高山遠頂的一簇雲霧,既是風雪飄過,也看不清那雙眸低凝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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