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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沈默平穩住情緒,抬頭看向褚桓,「我的替身找好了?」

    褚桓低頭,看到她眸底還未褪去的猩紅,伸手在她眼帘處溫柔摩挲著,「找好了,大人不必再回宮了。」

    沈默終於鬆了一口氣。

    可這一口氣更沉下去,便有濃濃的哀傷自責蒙上心頭。

    她的自由是用晉拓洵的命換來的,她欠了晉拓洵太多太多,多到早已還不清了。

    沈默的身子一瞬間騰空而起,這才發現,竟是謝章抱著她起身往外洞外走去。

    雪下到後半夜便停了,外面卻已落了一層薄雪。

    腳步從積雪上走過,發出『咯吱』的聲音,山洞外出現了一道身影,影子在地面逐漸拉長,『咯吱』的積雪聲逐漸逼近。

    褚桓站在洞內,眸色微眯。

    沈默臉色微變,目光緊緊盯著洞口。

    這般危險又偏僻的地方,誰會找到?

    一抹欣長的聲音出現在洞口,擋住了大片的光,那人逆光而立,身後乍亮的光在他身後綻開,竟一時看不清來人是誰。

    褚桓道:「是謝勛。」

    沈默甚是錯愕。

    宗祿走進洞內,看到沈默身上的鮮血,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面具下的瞳眸里布滿了陰冷森然。

    他找了大人一夜,幾乎翻遍了整個獵場,卻不見她與景王的蹤跡。

    就在晨時,他看見崖底摔得面目全非的景王,才注意到山崖的半山腰處,有一處突起的巨石。

    謝章一夜無蹤,大人亦沒有蹤跡。

    他抱著一絲希望找到這裡,竟真的讓他發現了大人!

    「大人——」

    謝勛走進她,看向她受傷的肩。

    黑紅的勁裝染了鮮血,變得愈發暗紅,山洞裡的血腥味凝聚不散,衝擊著宗祿的嗅覺,他微抬了眸,與沈默的視線對上,「很疼,對不對?」

    他不該在原地等待的。

    他應該提早過去,在暗中守著大人。

    宗祿的身上帶著外面的寒意,絲絲縷縷的滲透沈默的肌膚,她朝宗祿笑道:「放心,我死不了。」

    褚桓低頭看了眼她,淺薄的唇微抿著,未置一語。

    若他昨晚晚一步……

    他搭下眼帘,看了眼沈默蒼白的臉色,問宗祿:「外面情況如何了?」

    宗祿道:「陛下已經知曉景王追殺大人的事,命聞終攜都衛軍在獵場尋救大人,我方才來時私下見過聞終,想必他已暗中聯繫了杭奕。」

    他看向褚桓,又道:「魏肅傳信於我,小郡主連夜回到帷帳,向陛下說了你被另一波死士追殺的事,陛下已命其他人進獵場尋你,你不可再久待了,以免陛下生疑。」

    褚桓看著洞外飄散的雪沫子,冷聲道:「先送大人離開這裡。」

    沈默低垂著眸,聽著他們的對話。

    謝勛與謝章計劃的此事她毫不知情。

    這兩小子應是怕她再擅自行事,瞞著她布好了這一場局,眼下棋局快要結束,她才算聽了個明白。

    聞終聯繫杭奕。

    聽謝勛的意思,杭奕應是暗地裡將她的替身放在景王附近,讓聞終帶人過去,讓眾人看到她與景王同歸於盡。

    外面的天烏沉沉的,泛著烏黑的雲籠罩在崖頂上,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濃濃迷霧,沈默看一眼便覺得頭暈目眩。

    昨晚天黑,入目而過皆是黑暗。

    可眼下是白日,周遭的一切無比清晰,她這才感到後怕,後背都不禁起了一層薄汗。

    昨晚若是謝章未救下她,她只怕和景王一樣,摔得粉身碎骨了。

    褚桓看向她倏然間又白了一度的臉色,唇角噙著興味的弧度,「大人知道怕了?」

    宗祿站在崖邊,眼前便是深不見底的濃霧。

    他扯下一截布袍蒙在沈默的眼眸上,「大人蒙住眼睛,待會我們就到崖底了。」

    宗祿穿的是玄褐色的墨袍,墨色布條蒙住她的雙眼,周遭黑蒙蒙的,什麼也看不見。

    身處黑暗的無措讓沈默失了安全感,腳下又是萬丈深淵,更讓她手心沁了一層冷汗。

    她不願在兩個孩子面前露怯,儘量平穩臉上的冷靜,攏在袖中的雙手卻是緊攥在一起。

    崖壁上有常年垂吊攀爬的枯枝藤蔓,褚桓一手抱著沈默,一手抓著藤蔓,腳尖抵在崖壁上,借著手上與腳下的力道平穩的落在崖底。

    宗祿的視線始終追隨著沈默,她被褚桓抱在懷裡,頭靠在他肩上。

    這一刻的大人,脆弱又嬌小。

    就好似完整的青瓷,稍一用力,便會碎裂。

    崖底有潺潺的流水聲,風聲呼卷,吹亂了她耳邊的發梢,空氣里漂浮淡淡的血腥味,夾雜著雪後的肅冷,凍得人鼻尖發酸。

    沈默發現,人處於黑暗中後,嗅覺與聽覺比以往靈敏許多。

    她用右手摘下蒙在眼眸上的布條,周遭都被覆上了一層白雪,一眼望去,白皚皚的一片。

    褚桓抱著她離開時,她偏頭朝後方看了一眼,耳邊卻是謝勛低沉的聲音:「大人,別看。」

    可已經晚了。

    不遠處的枯草邊上,周圍一堆碎石,景王趴在碎石上,摔得慘不忍睹,他身上落了一層雪,在他身下暈開了一圈鮮紅的血液,經過一夜的冷凍,血液早已冰凍。

    可即是如此,大雪也未能蓋住那刺眼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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