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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你清醒一點!」

    沈默抬手揮開晉拓洵的雙臂,微仰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我說的句句屬實,你這樣讓真正的沈默何以安心?你愛她,她又何曾不愛你?可她身上背負著整個沈家的榮譽與存亡,背負著西涼國的昌盛繁榮,她不能隨心所欲,更不能放下一切隨著心走。」

    「你可知,她每每夜晚臨睡前,腦海里都是你晉拓洵的身影,她每晚都去梅花園,想的也都是你晉拓洵,你有多愛她,她就有多愛你,可你們兩人之間橫跨著一個將軍府的存亡,她有多痛苦,有多難受,你可曾知道?!」

    「那一晚沈默與你決裂,你拿著糖人在將軍府外站了一夜,可知,沈默也在那道門裡站了一夜!」

    沈默忍不住後退兩步,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她抬手撐在梅花樹幹上,氣息有些紊亂。

    「你知道嗎,在我占據了沈默的軀體後,每每見到你時,身體裡的本能就會激發出來。」

    她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這裡,會疼,是沈默殘留在體內的意識,她是愛你的,很愛很愛,可是因為你們之間橫跨了太多太多不可控的因素,是以,她才會將你一步一步往推外,你的心有多痛,她便比你痛十倍百倍。」

    晉拓洵僵在原地,落在沈默臉上的目光逐漸冷卻,逐漸黑沉,黑到如萬里深潭般,寒涼,刺骨,帶著一種難以接受的陌生。

    他恍惚的搖著頭,仍不敢相信所聽到的一切。

    「怎麼會……」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明明可以救她的,我可以帶她走出囚牢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沈默垂下眼睫,看著他別在束腰帶上的翠綠玉笛,玉笛的末尾仍佩戴著那件紅穗子,紅穗子在寒風中飄動著,就像是那一晚真正的沈默眼裡最後所見的梅花瓣。

    花瓣被風吹落,在空中飄舞著,一片片的打著旋落地。

    沈默閉了閉眼,忽然間覺得渾身都輕鬆了許多,壓在心底的那塊讓她喘不過氣的巨石也碎裂成粉。

    「晉拓洵,你若是仔細回憶,便會察覺到痕跡,我與真正的沈默終是不同的,而且,當年將軍府事變,如果是真正的沈默,以她的武功或許會有生還的機會,可我,終究不是她。」

    晉拓洵筆直修長的身軀忽然之間頹然了許多,臉上的神情也惘然一片。

    不同之處。

    痕跡……

    是啊,他早該發現的。

    她沒有認出玉笛上的紅穗子,沒有小默絕世的武功,以小默的性子,她怎會收養兩個孩子?

    而且,那三年裡,她的性情似乎沒有那般死氣沉沉的沉悶感,多了幾分邪氣,那是小默從不會有的一面。

    細想下來,諸多細節,他竟是一點也未曾發覺。

    她不是小默。

    不是他的小默。

    晉拓洵恍惚的抬起頭,看著沈默的目光再無往日的眷戀與痴愛,有的只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如濃墨般,將周遭的一切都侵染成一片暗色。

    「噗——」

    晉拓洵忽然間吐了口血,鮮紅的血吐在雪地上,瞬間染紅了那一片白雪。

    「晉拓洵!」

    沈默大驚,朝外面喊道:「賀五!」

    賀五聽見沈默的聲音,快速跑進來,便見晉拓洵的身子朝一側倒去,沈默想要伸手去扶,卻被晉拓洵的手臂揮開。

    他不願旁人碰他。

    尤其是女子。

    賀五扶住晉拓洵即將摔倒的身軀,看著雪白地面上的鮮血,心裡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念頭襲上來。

    崔佘安的話再一次浮上腦海:他不能再受刺激,否則回天乏術。

    相爺受刺激了!

    賀五複雜的看向神色恍惚的沈默,她微低著頭,狐裘邊緣被她的手臂擋在後側,露出纖細瘦弱的腰肢,在寒風中有一種羸弱的淒凌。

    發生了何事?

    相爺得知酆時茵就是大人,不該是高興的嗎?

    「相爺——」

    賀五張了張嘴,心疼的紅了眼眶。

    晉拓洵抬手捂著心口,低垂著眸,臉色蒼白,就連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他微微閉了閉眼,一滴淚划過蒼白的面容,手搭在賀五的腕上,五指蒼白顫抖,「我們走。」

    賀五攙扶著晉拓洵離開了東籬閣,院中只剩下沈默一人。

    寒風凜冽,大雪紛紛。

    她忽然間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氣,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雙手搭在了雪面上,冰冷沁涼的觸感從肌膚上傳來,她卻毫無所覺。

    這一刻,釋然了,輕鬆了,可不知為何,忽然間覺得好累。

    一時間,她竟不知自己穿越到這個朝代是為了什麼,又要做些什麼,接下來的路,又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眼前是一灘刺目的紅,那抹紅如同她瞳孔中的血絲,根根攀爬,染紅了一雙眸。

    「對不起……」

    沈默曲起雙腿,雙臂抱住雙腿,將頭埋在臂彎里,嗚咽的哭聲在唇邊化為一陣陣熱氣,終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她知道告訴晉拓洵真相太過殘忍了。

    可她不得不說。

    一道沉穩的腳步聲走到她身前停下,一道暗影籠罩在她身上,就連落在腕上的雪也消失了。

    沈默纖弱的身軀微微一僵,她自臂彎中抬起頭,便見褚桓手握紙傘站在她身旁,上方的紙傘為她遮去了紛紛而落的大雪,他穿著如雪一樣的錦緞白袍,銀冠束髮,層疊袍角被風吹的獵獵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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