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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陸盞微眯了下眸,眸底閃過一絲疑惑。
雖不知皇后為何要幫宗祿, 但他也並未多問,恭聲回道;「是。」
「快去辦吧, 越快越好!」
「是。」
陸盞起身退出坤寧宮, 碧蕊低聲問道:「娘娘, 您為何要幫宗掌印?若不是他,公主怎會和親嫁到北涼?」
「你以為本宮想幫他嗎?!」
提到此事陸鳶就滿腔怒火, 是茵兒親自寫信派人送回來, 信上所說,宗祿給她下了毒,唯有宗祿才有解藥。
在不知茵兒是否安然之前, 宗祿決不能死。
陸鳶低頭看向燃燒著的炭火, 炭火燒的通紅, 偶爾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若要確認茵兒是否有事,唯有將她先接回西涼,讓崔佘安好好查探一番。
只是,該想個什麼法子接她回來?
外面的雪已鋪滿萬物,一眼望去,白皚皚的一片,大雪紛飛中,夾雜著徹骨的寒意。
一路往北,雪卻越下越小,直至北涼這邊時,也只是烏沉沉的夜幕。
沈默輾轉難眠,隔著一道屏風,傳來幼容呼吸均勻的聲音,似是睡熟了。
她披了一件白色的雪毛狐裘,開門走出去,轉身關上房門後,一步步走出東籬閣,朝著百茗居的方向而去。
守在院落與大庭的都衛軍見此,挎著長劍跟在她身後,卻被她抬手阻攔,「淮王府里戒備森嚴,不會出事,本宮自己走走。」
「是。」
都衛軍們齊齊應聲,便候在原地等待。
已入丑時,淮王府里幽靜無比,檐角與長廊下都懸掛著燈籠,散發著暖黃的燭光,僅僅只是照亮了那一方之地的光亮罷了。
百茗居是長孫史的住處,此地沒有侍衛把守。
說起來,長孫史還是如當年一樣,恣意灑脫,不受縛束。
沈默踏入百茗居時聞到了淡淡的草藥香味,前方傳來『吱呀』一聲,她抬頭看去,便見長孫史站在房門外,朝她這邊看來。
他身上披著一件外袍,頭髮松鬆散散的,額下鬍鬚有些打著亂,瞧著像是個糟老頭子。
「大老遠就聽見腳步聲了,原來是大人啊,真是稀客,稀客。」
長孫史靠在門扉上,又『嘖』了一聲,「深更半夜來找老朽,明妃也不怕被旁人詬病?」
「您老就別打趣我了。」
沈默輕嘆了一聲,走到挨著枯樹放置的石凳旁坐下,手指微曲敲了敲冷冰冰的石板桌面,「有酒嗎?」
長孫史頗有深意的看了眼她,「有,我這絕對是好酒。」
不多時,長孫史拎著兩壇酒走來坐在她對面,將兩壇酒放在石桌上,給她推過去一壇,「酒盞那玩意太小了,喝不盡興,我們就抱著罈子喝,痛快!」
「好。」
沈默掀了壇酒的蓋子,拿起來與長孫史碰了一下後,仰頭喝了一大口。
濃烈的酒香順著喉間滑入肺腑,熱乎乎的暖意驅散了周身的寒氣,她的左手肘擱在石桌上,手掌撐著臉頰,右手在酒罈上摩挲著,眉心間憂愁煩躁凝聚不散。
長孫史翹著二郎腿,笑看著她,「說說吧,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沈默的聲音有些沉悶無力,眼帘半搭著,無精打采的。
「我忽然發現這兩個孩子變得不一樣了,於我來說,時間過得太快,對現在所發生的,所看到的都有些難以適應。」
長孫史看著她,「對你來說,十五年的時間不過轉瞬之間,可對那兩個孩子來說,十五年的時光,是他們一步步走過來的,其中的艱辛坎坷唯有他們自己才最清楚。」
他抱起酒罈又喝了一口,竟是笑了一下,「兩個孩子都長大了,而且啊,這心性也都變得不一樣了。」
說完,他意味深長的看向沈默。
沈默微抿了唇,知道他話中含義。
她微閉了下眸,復而,抬頭望著黑沉沉的夜幕,「從一開始認出他們時,我就走錯了路,我不該再把他們當成八歲時的樣子去看,他們都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謀略與思想,今日是我糊塗,站在我的角度為他們著想,竟是弄巧成拙,壞了謝章的計劃。」
說到最後,沈默抱起酒罈喝了一大口,酒水順著唇角滑向纖細的脖頸,最後落在衣襟處,留下一小片濕潤。
她放下酒罈,用衣袖擦了下唇角,竟是低笑出聲。
那笑意在寒涼的夜色里透著一股淡淡的蒼涼與惆悵,讓長孫史的心裡頭也有些難受。
他伸手拍了拍沈默的手臂,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頰,道了一句:「既來之,則安之。」
「長孫史。」
沈默眼帘輕抬,眼裡帶著幾分朦朧的醉意,「我必須要離開淮王府了,若再待下去,到最後受傷的人只會更多。」
長孫史低垂了下眼,伸手撫著額下鬍鬚,似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看向她時忍不住笑道:「又藏了什麼花花腸子?」
沈默笑了笑,垂眸看著捧在手中的酒罈。
「於公於私,我都不適合待在淮王府里。」
「於私,我是謝章與謝勛名義上的『義父』,他們對我存的什麼心思,我心裡清楚,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二人為我生出嫌隙與隔閡。」
「於公,我是謝勛的主子,是和親到北涼,被皇帝親封的明妃娘娘,名義上也是謝章的母妃,只因太后歿了,我才暫住在淮王府,眼下爭儲之位風雲涌動,這個節骨眼上,北涼的各方勢力都想用我的命牽制謝章,使他失去奪儲之爭的資格,是以,我更得離開淮王府,不能牽累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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