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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宗祿搭在茶盞邊沿的指腹摩挲著,皇家圍場狩獵,皇親貴胄,文武百官皆去,屆時,又是一場暗裡藏刀的腥風血雨。

    這種皇家的狩獵,西涼也有。

    沈默轉頭看向褚桓,暖黃的燭光照在她的半側容顏上,在她柔和的輪廓上添了幾分朦朧的薄光。

    「陛下會答應嗎?」

    她有些憂慮,畢竟她還未行封妃大典,在禮數上,還算不得皇城裡的人。

    褚桓低笑,「有我在,自是可以。」

    宗祿低斂的眸底藏著凌厲的鋒銳,「作為西涼的使臣,我也該去湊一湊熱鬧。」

    他抬眼看向沈默,輕抿的唇角噙了笑意,「也助大人擺脫明妃的頭銜。」

    沈默卻有著別的心思。

    若年後十六她真能參與春獵,那她更不能住在淮王里,以免在春獵上生出變故,為謝章惹來麻煩。

    馬車駛出了安陽城,官道上路不太平,略有些顛簸,好在坐榻上鋪著厚實的絨毯,倒也不算難受。

    距安陽城外有一些距離後,道路變得平坦。

    沈默昨夜沒怎麼睡,今日又起個大早,奔波了小半日,酆時茵這副身子被養的嬌弱的很,以至於她竟覺得渾身睏乏,昏昏欲睡。

    她靠在車壁上,手裡捧著火爐,馬車裡炭火燒的暖烘烘的,一時間,濃濃的困意席捲而來,眼皮不斷耷著,就這麼靠在車壁上沉睡過去。

    被她捧在手中的手爐漸漸自掌心脫落,眼看著便要摔落在地,宗祿起身,長腿一邁便走到她身前,將她手中的手爐取下放在小方几上。

    視線所及,便見褚桓已撩袍坐在沈默身側,而沈默正往一側歪斜的腦袋便順其自然的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宗祿撩袍坐在沈默的左側,兩人將她保護在其中,不論她的頭往那一邊傾斜,都會有枕靠之地。

    宗祿望著小方几上的手爐,覆在腿上的雙手骨節修長微曲,「謝章,等大人擺脫了明妃的頭銜,屆時,我們來一場公平的競爭,讓大人自己選擇跟誰走。」

    謝章一手覆在腿上,支撐著沈默靠在他手臂上的重量,一手把玩著束帶上佩戴的玉佩,低笑了一聲,「由不得她。」

    那聲笑里,暗含了強勢的霸道與萬人難當的狠絕。

    無論大人做什麼選擇,他都會將她綁在他身邊,於生於死,都要她離不得他半步。

    宗祿眉峰凜冽,低垂的眸底隱了冷冷的寒意。

    他不想與謝章為敵,更不想同謝章為了大人,而鬧得局面僵硬,一發不可收拾。

    他暫且不想旁的。

    等春獵結束,大人擺脫了明妃的頭銜,他會親自問大人,是否願意隨他回西涼。

    若她願意,哪怕與謝章為敵,他也要帶著大人返回西涼!

    馬車裡一時間寂靜無聲,安靜的有些詭異。

    從安陽到臨安,坐馬車少說也要三個時辰,而沈默也足足睡了三個時辰。

    一路上,她的頭歪了好幾次,一會靠在褚桓的手臂上,一會靠在宗祿的手臂上,睡得可謂是沉極了。

    到了臨安城外時,已是亥時末。

    路途顛簸了一下,沈默眉心輕蹙,頭再度歪了一下,靠在了褚桓的手臂上。

    亥時末,臨安城內已經沒了人際蹤影,唯有兩邊懸掛著的燈籠散出幽幽光亮。

    有紛沓的馬蹄聲從馬車旁經過,正是身著盔甲的聞終,身後跟著的是一隊人馬,同樣身著盔甲,頭戴兜鍪,腰佩利劍。

    見到魏肅時,聞終幾不可微的一頷首,視線在一輛略微簡樸的馬車上一掃而過。

    馬車裡,除了謝勛,應該還有二爺與大人。

    陳禹趕回來時,已見過他,也向說了今日在安陽城外發生的事。

    馬蹄聲漸遠,魏肅才道:「大人,方才過去的是都衛軍統領聞終。」

    「嗯。」

    宗祿低沉的嗓音淺而輕,似是怕驚擾了身邊沉睡的人。

    馬車停在了淮王府,鍾管家與杭奕早已候在了門外,杭奕耷拉著腦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二爺讓她保護好明妃,誰知明妃玩了一手調虎離山之間,將他耍了一道。

    這一次完了。

    在劫難逃了。

    魏肅擺好腳蹬,打開馬車門候在一側。

    褚桓打橫抱起沈默走下馬車,在經過府門時,對杭奕道:「自己去領罰。」

    杭奕錯愕抬頭,待褚桓走遠了才反應過來,問一旁的鐘管家,「鍾叔,二爺這是饒我一命?」

    鍾管家推搡掉被杭奕拽著的袖子,趕忙追著二爺的腳步,朝他丟下一句,「是是,這下可把心放進肚子裡吧。」

    杭奕這才放寬心,朝著府內走去,拍了幾下手掌,搖晃了下腦袋,就連眉頭都挑了一下,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不就是挨上幾鞭子嗎?

    忍忍就過去了,可比掉腦袋舒服多了。

    魏肅仍候在馬車外,幽幽的燭光照映著,被寒風一吹,倒映在地上的萬物影子影影綽綽的晃動著。

    宗祿坐在馬車裡一直未下來,馬車門半開著,冷風往裡面灌著,驅散了裡面的暖意。

    他的手肘撐在腿上,修長筆直的脊背微彎,一張容顏覆在一雙白皙如玉的掌心,一道輕嘆自指縫中淡去。

    少頃,他拿起小方几上的面具帶上,起身走下馬車,看著幽長秘靜的街道,問道:「晉相那邊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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