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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而原屬於前沈大將軍的住處——浮雲軒, 掌印不讓任何人踏足, 是他捲起袖袍,將裡面打掃的一塵不染。
自那以後, 他便住進了浮雲軒里, 每每深夜時,魏肅時常能聽到掌印口中呢喃著那一聲聲的大人。
起初,他不知掌印口中的大人是誰。
直到有一次, 他隨著掌印去了一趟京都城外的一處梅花林里, 大人在一座墳前坐了一整天, 他才知曉,大人有時會消失幾個時辰,應是待在這座墳前。
只是他想不通,長樂公主與掌印口中的人,有何淵源?
陳禹卻也是驚著了,他與杭奕不同,杭奕常年跟隨二爺,辦一些二爺隨手交代的分內之事。
他則是主要負責外圍的事宜,是以,在淮王府待的時日並沒有杭奕多。
他也是在偶爾幾次見大人從房裡的隔間出來,那道隔間裡擺放著已逝之人的牌位,二爺也時常喚著那一聲聲令人捉摸不透的『大人』二字。
陳禹想到之前二爺讓他去西涼查有關長樂公主的一切,似是從他回來後,二爺便對長樂公主有些不同了。
這其中的緣由,若二爺不說,怕是無人明白。
沈默是真餓了,這頓飯當真是沒少吃,竟有些撐著了,她剛放下筷子,便聽雕花窗外傳來一陣陣喧囂的聲音,還有銅鑼打鼓的聲音。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好!」
「厲害!」
拍手叫好的聲音和人群激動沸騰的聲音,混卷著冬日裡的風,從雕花窗處傳了進來,聽著像是街頭賣藝的。
褚桓與宗祿皆是輕蹙了下眉峰,似是被外面嘈雜的聲音吵著了。
沈默卻是來了些興致。
在西涼與渝懷城的那三年,她從未遇見過街頭賣藝的,是以,也只是在現實中,在書里與電視中見過這些。
她站起身走到糊著窗紙的鏤空雕花窗前,伸手打開窗戶,冬日的冷風卷著寒氣撲面而來。
沈默的手臂撐在窗沿上,小半截身子彈出窗外,看著安陽酒樓的對面。
周圍大片的群眾將街道堵得水泄不通,群眾圍起來的包圍圈中,有六個人玩著雜技,瞧著甚是熱鬧。
有口中噴火吐圈的,有胸口碎大石的,還有吞刀的。
另一邊,一隻猴子如人一般,耍著雜技。
這一幕幕的街頭市井氣息衝擊著沈默三年多來一直謹慎克制的心神。
初入這個朝代時,她憂心惶恐,每走一步都小心謹慎,生怕露出端倪。
在西涼皇城中,朝堂詭譎,步步都是陰謀陷阱,她若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
是以,三年以來,她克制著自己的秉性,在無形中,已將自己變成了真正屬於這個朝代的沈默。
可是,她曾經也是一個歡脫無憂的女人,如今入了這封建的朝代,竟是忘了自己從前的模樣了。
沈默想到一句名句。
面具戴太久,就會長到臉上。再想揭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
的確。
她若是再想回到現代時那般歡脫無憂的秉性,可不得傷筋動骨扒皮嗎?
搞不好,會再一次身隕魂消。
外面的雜耍還在繼續,沈默斂了心底繁雜鎖亂的愁緒,既然無路可退,那便繼續前行著,在未知的道路上,儘量讓自己占據上風,不為他人俎上魚肉。
既已想通,那籠罩在心底的陰霾便傾散而去。
沈默看著下方的雜耍一場比一場精彩,竟是忍不住拍了拍手,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笑顏。
她趴在窗邊待了足有一刻鐘的時間,四樓很高,冷風呼嘯,凍的她渾身顫慄,可也將街道上的雜耍一覽無餘的看盡眼裡。
「這就沒了……」
她忍不住低語了一句。
雜耍已經停了,那手拿長形鐵盤的男子在人群中轉悠,百姓們紛紛往裡面扔著銅板。
沈默下意識摸了摸束腰帶,才發現她根本沒帶銀子,之前外出時,都是幼容妥善準備著。
她這幅少女歡脫的模樣是褚桓與宗祿從未見過的,以往的大人,沉著冷靜,涼薄寡淡,行事作風間透著謹慎,何曾像今日這般?
聽著她拍手的歡快與意興闌珊的呢喃,褚桓心底深處忍不住顫慄了一瞬,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後,褪下身上的外袍搭在她身上,為她擋住了高處凜冽的寒風。
宗祿朝魏肅擺了下手,聲音低沉冷肅,「讓下面的人多耍會,別壞了公主的興致。」
魏肅頷首,「是。」
宗祿看了眼立於窗邊的褚桓,他的外袍搭在大人身上,她的心思似乎都在雜耍上,竟無所覺,依舊半趴在窗沿上,還在探頭等待著接下來的雜耍。
他忍不住低笑,走到沈默身側,望著外面人頭攢動的場面。
「大人,冷嗎?」
宗祿的聲音響徹在身後,沈默這才回神,發現身上搭著的竟是謝章的外袍,白衣勝雪,裹挾著清冽的梅花清香與他獨有的氣息。
沈默看了眼立於她兩側的宗祿與褚桓,輕咳一聲,一時間竟有些不大自在。
她看雜耍太入神了,竟是忘了房裡還有這兩位。
「咚咚咚」
敲鑼的聲音再次從樓下傳來,正是那名雜耍的頭領。
「今日我們初到貴地,大夥也都這般喜歡我們的雜耍,今日我們就給大家多耍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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