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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因是晨曦,天也冷著,街道上人跡寥寥。
天格外的冷,簌簌的寒風扑打在沈默帶著紅色面紗的臉上,面紗隨風搖擺,垂下的面紗覆在她白皙纖細的手指上,襯得瑩白的指尖愈發的透亮。
她方才沒有看錯,南宮門口停著的那輛馬車定是酆笠梌的,站在邊上的遲卞就已暴露了他的身份。
如今西涼國有三股勢力,一股是文臣陸國公,一股則是這十五年來為西涼國征戰的武將林斘之。
而另一股勢力,則是巡監司掌印,宗祿。
酆笠梌身為帝王,滿朝文武卻都是兩位臣子的人,他如何不氣,又如何甘心?
好在他還算聰明,許是經歷了當年沈家掌兵權的教訓,現下整個京都城的兵權都握在他手中,這才讓他一個身體羸弱的皇帝能安穩的度過十五年。
他今日待在南宮門外,為的不過是親自送一送他極為寵愛的長樂公主。
沈默低斂著長睫,看著滾動的車輪。
少頃,她翻轉手腕,看著垂落在手心的紅色面紗,面紗就如鮮紅的血色般,在她手心浮動。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她現在對這副身軀的身份可謂是又喜歡又厭惡,喜歡的是,她是酆笠梌與陸鳶的女兒,是西涼的長樂公主,報起仇來才比較有趣。
厭惡的是這張臉,有著酆笠梌與陸鳶的影子,她現在討厭任何帶有鏡面的物件。
寒風吹的的手冷的發僵,沈默正準備拉上車窗,驀然間覺得有道視線看著她。
她抬眼瞧去,與宗祿深黑莫測的眸撞上,他騎在馬背上,單手握著韁繩,那隻握起的手背乾淨白皙,就那麼暴露在寒風中,似是感覺不到冷似的。
沈默沒有錯過宗祿眸底閃瞬即逝的厭惡與探究,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二次與宗祿見面,倒是難得從他眸底看見那抹殘存消逝的厭惡。
她忍住刺骨的寒風,雙手搭在車窗的窗沿上,仰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已收回視線,目視前方的宗祿,「宗掌印,你好像很討厭本宮?」
那道如鶯麗般清麗的嗓音緩緩而起,帶著幾分促狹的意味。
宗祿轉頭看向沈默,她那雙瑩白如玉的芊芊玉指搭在車窗沿上,仰著帶著紅面紗的小臉,一雙如星璀亮的眸里裹挾著讓人看不懂的深色。
明明是碧玉年華的少女,但那雙眸里卻隱隱透著幾分與她不符的沉穩與涼薄。
似乎是從昨日她醒來後才開始變了。
以酆時茵的性子,她沒有別的腦子,被寵的驕縱蠻橫,囂張自傲,怕是皇后與她說了什麼,又或是教了些她別的法子,好擺脫與北涼和親的事。
宗祿淺薄的唇噙著一抹涼然的笑意,「怕是寒風迷了眼,公主看錯了,奴才怎會厭惡公主?」
「哦……是嗎?」
沈默似是而非的笑了一聲,她探出手,看著寒風吹拂著寬大的袖袍,瞭然的點了點頭,「風的確挺大的。」
她收回手,拉上車窗,慵懶的靠在身後的引枕上,將一旁的湯婆子抱在手中,微燙的暖意逐漸驅散了手心的寒意,暖和極了。
幼容趕緊為她倒了一杯熱茶,雙手端過去,「公主,快喝杯茶暖暖身子。」
沈默騰出一隻手端起茶盞,她飲了一口熱茶,瑩白的手指摩挲著青瓷雕花茶盞的邊緣,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麼。
幼容起身跪在沈默腳邊,似是怕別人聽到,刻意壓低了聲音,「公主莫要擔心,皇后娘娘昨晚讓碧蕊姐姐告知奴婢,娘娘暗中派的人在洛城等著,待咱們的隊伍到了洛城,藏在暗處的人便會行動,屆時,他們就會救走我們,然後殺了宗掌印。」
沈默掀起眼皮瞧了眼跪在腳邊的幼容,長相清秀,彎眉杏眼,臉頰肌膚水盈盈的,屬於小家碧玉的類型,她眨了眨圓圓的杏眼,疑惑問道:「公主,您這麼看著奴婢做什麼?」
難不成她臉上有髒東西?
沈默將茶盞遞給她,幼容伸手接過,將其放在小方几上,又將擺著精緻瓷盤的芙蓉糕端到她面前,「奴婢知道您最愛這芙蓉糕,特意多備了一些。」
沈默看了眼芙蓉糕,瑩白的指尖搭在瓷盤上輕輕推開,「拿開吧,本宮膩了。」
幼容:……
前幾日的晚上,是誰因為只吃了一塊芙蓉糕而發了一通子脾氣的?
果然怪異。
自從公主昨日醒來後,就處處透著怪異,這會馬車裡只有他們主僕二人,可公主的言行舉止依舊與之前截然不同。
以往的公主,喜怒哀樂溢於言表,可現在的她,神情言語間都讓人捉摸不透。
難道一個人走了一遭鬼門關,真的會性情大變嗎?
幼容又端來了兩碟糕點,一碟是紅豆荷花糕,一碟是梅花酥,「公主既然換口味了,那這兩種口味可有喜歡的?」
沈默正想著事情,被幼容攪得心煩,正要拒絕時,瞥見了她左手端著的那碟梅花酥。
十五年前那晚,將軍府遍地屍體,血流成河,那些將士們的血就如後院開的梅花一樣,紅艷欲滴。
那晚她死於酆笠梌的箭下,後來的事也不得而知,也不知謝勛如何,謝章與長孫史他們又在何處。
從南宮門到京都城外,會經過將軍府,十五年之隔,不知將軍府是否改換了別的府邸,亦或是依舊封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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