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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4:27 作者: 心平則靜
宮女走到幼容邊上,低聲道:「容姐姐,炭火添好了,奴婢是否現在過去傳膳?」
幼容看向白鳥雀圖的屏風,殿內掌著燈,透過屏風,能隱約看見長樂公主纖細的身形。
公主是申時醒來的,醒來後便一直坐在那裡不曾動過,就連皇后娘娘來時也被她拒之門外。
長樂公主是皇后娘娘與陛下最為寵愛的公主,外祖父是世家大族的陸家主公陸國公,哥哥是當朝尊貴的靖王殿下,可以說,長樂公主是西涼國身份最尊貴的公主。
可這一位尊貴的長樂公主就要和親北涼了,前日聖旨下到長樂宮時,公主鬧了一天一夜也未能更改局面,她便在昨日戌時割腕自縊,若不是蔡嬤嬤發現的早,公主怕是都沒了。
幼容微微搖了下頭,「等會再說吧。」
宮女屈膝行禮,「那奴婢先退下了。」
「吱呀——」
細微的關門聲穿透白鳥雀屏風,讓坐在裡面的人逐漸回神。
她的左手肘搭在桌沿上,右手輕撫著左手腕上纏著的布紗,質感良好的布紗有些涼意,竟讓她忍不住多摸了幾下。
這一切真的好似一場大夢。
一度的死而復生,她真以為自己拿了復活卡了,竟然接連兩次的重生了。
將軍府事變於她來說,就是昨日才發生的事,不過是一閉眼,再一睜眼的時間,竟是來到了十五年後的西涼國。
她還以為自己會回到現實世界呢。
沈默站起身走到雕花窗前,伸手推開窗戶,深夜徹寒的冷風襲卷進來,吹散了她周圍的熱氣,竟是冷的打了個哆嗦。
很冷,可這種感覺卻很真實。
她望著點了萬盞燈火的宮殿,暖黃的燈光下映著白皚皚的雪景,半月牙的月光懸在高聳的屋檐角上。
沈默雙手搭在冰冷的窗沿上,看向金殿的方向,指尖有節奏的輕點著窗沿。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
她竟然重生到了酆笠梌與陸鳶的女兒身上,當年她被老皇帝派到渝懷城時,陸鳶剛剛有了身孕,三年後她從渝懷城回來時得知,陸鳶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長子酆時霄,如今年方十七,封號靖王,在宮外有自己的府邸,幼女酆時茵,長樂公主,現居長樂宮。
只因酆時茵不願嫁於北涼和親,自縊長樂宮,所有人都以為酆時茵走了一遭鬼門關,豈知,正主已經踏入了閻王殿,占據這幅軀殼的正是她沈默。
有句話說得好,有的孩子生下來是來報恩的,有的則天生是來報仇的。
正巧,她是第二個。
不過眼下報仇的事暫且擱置,得先要擺脫掉與北涼和親的事,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正是司禮監掌印宗祿。
十五年前,宮中太監權利最大的是龐輯龐公公,追尋原主的記憶,十五年前,龐公公與老皇帝一前一後死了。
她以為酆笠梌也會死,沒成想他的命還挺大的,不過,即便他活著,這十五年來過的也是憋屈的很。
「公主,您身子還沒好全乎呢,可不能吹冷風,免得再染了風寒。」
幼容繞過屏風,看著沈默纖細的身影,她的烏髮被寒風吹的肆意飛舞,不知為何,幼容總覺得自公主醒來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似乎……性子好像一瞬之間沉穩了。
的確很冷。
沈默伸手關上雕花時,門外也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公主用過膳了嗎?」
候在外面的宮女跪在地上,恭聲道:「回皇后娘娘,公主還未曾用膳。」
陸鳶……
沈默挑唇笑了一下,竟是看的幼容有些難以捉摸,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公主,皇后娘娘來第二次了,您還不見嗎?」
當今皇子與公主里,也僅有長樂公主敢將皇后娘娘拒之門外了。
「是該見見了。」
沈默走到圓桌前的軟椅上坐下,纖細玲瓏的身子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幼容,去開門吧。」
幼容心裡怪異的感覺愈發濃烈了,她總覺得醒來後的公主怪怪的,尤其是她的神情,總透著一股子讓人捉摸不透的莫測,就連言行舉止也不再歡波好動,倒像是經歷了蒼山萬水的浮沉,舉手投足間多了些沉穩與嫻雅。
難道是公主在閻王殿走了一遭,轉性子了?
幼容打開殿門走到一側跪下,恭聲道;「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陸鳶走進殿中,碧蕊跟隨而入,轉身將殿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冷風。
陸鳶繞過百鳥雀圖屏風,看向坐在軟椅上的酆時茵,她慵懶的倚在椅背上,雙腿交疊,緋色的裙裾如連綿的雲波層層疊疊的在腳邊盪開,手中端著一盞茶正淺淺的飲著。
「茵兒?」
陸鳶剎那間止住了腳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好似換了個人的酆時茵,碧蕊為她拉開一旁的軟椅,陸鳶輕身坐下,伸手握住酆時茵受傷的手腕。
「茵兒,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母后啊。」
她那個活潑好動的茵兒怎地變成了這般模樣?莫不是被和親的事刺激到了?
沈默看著被陸鳶握住的手臂,她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面容盛滿擔憂心疼的陸鳶。
十五年的時間,她褪去了少女凝若如脂的肌膚,即使保養的再好,眼尾周邊也能看見些許的細紋。
沈默有些恍如隔世,於她來說,大鬧東宮的事不過幾日,卻在眨眼間,已到了十五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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