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痛苦的歷經，我能感同身受

    李雨停頓了一下，然後三下五除二的把洛珍的飯也吃完了，我給他倒了一杯水，心疼的拍著他的背說，「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不夠的話，姐姐再去給你買……」

    「夠了，姐姐……」李雨接過我手上的水，一咕嚕全喝完了，然後拍了拍脹起的肚皮，特別滿足的說，「姐姐，你看，我吃飽了。」

    「嗯。」我眼角不自覺的溢出淚水，怔怔的看著李雨，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這麼漂亮的少年，他經歷過什麼？是不是比我的遭遇還坎坷？都說沒娘沒爹的孩子受人欺負，女人好歹還能靠著男人，可李雨卻是個男孩，沒錢沒勢，他在這個社會該怎麼生存？

    我握緊李雨的手，哽咽的問他，「你現在回到姐姐身邊了，你有親人了，什麼都不用擔心。李雨，你告訴我，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又怎會去借高利貸呢？」

    李雨低頭，像在思索問題，也像很艱難的挑選詞語，我沒有打擾他，耐心等待著，宿舍安靜的連手錶走針的聲音都聽的清清楚楚。

    大約過了五分鐘，李雨抬頭的一瞬，已經淚流滿面，他哽咽著，想放聲大哭又因為要強，死死忍住。

    因為強烈的忍，他泛白的嘴唇拼命的顫抖，我看見他這個樣子，心像被刀子劃破，我驚慌失措的抱住他。我可憐的弟弟，你要哭就大聲的哭，姐姐陪著你哭，陪著你難過，血肉相連，讓我來體會你的痛和悲傷，我一定能感同身受的……

    我抱著李雨默默流淚，他聲音輕柔，帶著訴說的蒼涼和無力，娓娓道：「父母把我寄養在農村，他們對我很不好，一天24個小時，我有20個小時都在幹活，很重的石板，讓我一塊一塊的搬，我還小沒有力氣，幾次差點被磚頭壓死。姐姐，不是我沒用，是他們讓我幹活，還不給我吃飯，說養我沒用，還浪費糧食，說當初咱爸媽承諾給他們撫養費，最後一分錢也沒給，他們說以為發財了，其實是被別人騙了，倒了霉，遇見了我。」

    「同齡孩子都去上學了，我還是在農村幹活，小朋友都笑話我是奴隸，經常欺負我，我瘦小也打不過他們，最後被欺負慣了，學會了默默承受，這一忍就是十年。直到前年，村裡有人說，城市能賺大錢，我也不想呆在他們家，一點溫暖都沒有，我其實早就想跑了。那晚養父去世，我趁亂跑了出來，卻身無分文。」

    「我在網吧度日的時候，有幾個小混混，他們很有錢，吃大餐，喝酒抽菸，我經常跟著他們到處打架，他們給我飯吃。其實我知道他們錢都是從哪來的，他們在學校外面收保護費，我也不知道這樣好不好，但至少他們給我一口飯，還跟我稱兄道弟，我從小都沒有朋友，我很珍惜跟他們的感情。」

    「可是我錯了。」李雨在我懷裡痛哭。

    我緊緊握住雙手，指甲嵌入肉里，他講到這，我已經明白了下面要發生的事情，身體上受累受苦，休息幾天就可以全部康復，而心靈受過的創傷，將會跟隨著你一輩子，嚴重還會改變性格。

    那些狐朋狗友對於李雨從未體會過友情的孩子來說，是多麼珍惜可貴，他用真心去付出，結果遭遇利用和背叛，我嘗過這種一瞬從天堂跌落進地獄的痛苦，那麼難以形容的心痛，只有自己體會過才知道。

    李雨輕柔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他憤恨的咬牙切齒，他說，「跟我們在一起的好兄弟，跟我感情最深的。有一天，他說他媽媽得了白血病，急需要錢，聽他們說有個高利貸公司，是永生集團分部，可以無抵押貸款，只不過利息比較高。在他的慫恿下，以很多不能用他的名字貸款為由，要我去貸款……」

    「然後，他告訴你，他一定會按時還錢的，讓你別擔心。你相信他了，卻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從此再沒見過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是不是？」我表情淡漠而冰冷，眼神幾乎僵硬的看著窗外。

    我抱著李雨，能感受到他不停抽泣的身體，他哽咽了好長時間，最後再也忍不住了，如泣如訴的像哀鳴的狼，低沉著聲音，牙關緊咬，「我恨他！姐姐！我恨不得在有生之年能親手殺了他！我被追債，被永生集團的人一次次追趕，他們警告我，恐嚇我，可是我真的沒有錢，我沒有錢……」